“对不起…”容千珑哽-咽着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容璟声音终于有一丝颤抖:“因为我当时莫名其妙想起了你说的话,你说我不是你哥哥,没错千珑,我不是你哥哥。”
容璟两根手指挑起容千珑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容千珑甚至没有多少吃惊,没有任何挣扎和拒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划过眼角隐没在发鬓中。
他甚至不觉得奇怪,反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容璟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他会做的事,一边同他道歉,一边又做他道歉的事,理直气壮,明知故犯…
容千珑有点乖的让人意外了,容璟缓缓拉开一点距离,看到容千珑的眼泪和颤抖的唇。
他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将人抱紧了些。
说好的克己复礼仿佛一阵烟,散的无影无踪。
但容千珑并没有计较的意思,自己坚强的抹了抹眼泪,翻个身背对他,轻声说:“我要睡了。”
他翻身也没有翻出容璟的怀抱,容璟将手臂收紧,贴近他的脖颈嗯了一声。
一刻钟后,一只手软软的覆在容璟的脸上往后推,力气断断续续也没推动。容璟睁开眼睛:“做什么?”
“我睡不着了。”容千珑有点生气还有点…羞赧?“我脖子痒。”
容璟翘起唇角,在他脖颈啄吻一下,将他放开后转过身去平躺。因此不知道容千珑整个人都僵住了。
夜深人静只闻雪积少成多压垮许多之声,每每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让容千珑汗毛直立,偏偏旁边的容璟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悄悄的往容璟那边挪,每次只挪一点点,动作缓慢尽量不带动锦被摩擦声,挪的差不多了,外头枝丫不堪重负咔哒一声折断。
容千珑一头扎进容璟怀里,搂紧他的腰不动了。
容璟像是没有察觉,任他四肢像藤蔓似的纠缠上来,烛灯燃尽,卧房陷入彻底的黑暗,容璟在不见五指中无声发笑,抬起手臂将容千珑搂住。
怀里的人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不多时呼吸均匀。
(三更)
容千珑醒来时以接近午膳,床幔之外有人说话,声音很小不止一人,他撩开一点点,见榻上坐着容璟,寿丰和福丰都在伺候,老郎中正在低头写方子,拿笔的姿势很奇怪。
对面罗汉榻两边坐着秦皎兮和李言思,李言思正在看书,秦皎兮喝着茶,眼睛看着老郎中忙活。
容千珑不好意思起来了,他刚要缩回来,寿丰便看到了他:“殿下醒了?饿不饿?”
饿也没胃口了,容千珑将要收回来的手顿了顿,问:“怎么了?”
寿丰说:“太子殿下的伤口渗了血,今日也不能回宫了,小人伺候殿下更衣吧。”
“好端端的,为何又渗血?”容千珑散着头发,一张小脸柔和美丽,李言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书也看不进去了。
秦皎兮大大方方的欣赏他的美貌,回答他:“昨夜睡得不老实呗。”
别人没觉得这话不对劲,唯有容璟瞥他一眼,秦皎兮笑笑,能见到容璟心虚,简直比见到三伏天飘雪花还稀奇。
容千珑知道容璟睡相安稳,几乎都不翻身,扯动伤口的事不太会发生。倒是他自己睡不安稳时翻来覆去,容璟伤口渗血,怎么想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又接连在此处待了三日,容千珑跟在容璟身后,在书房时就安静的看话本子,偶尔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议事。
说偷听也不算贴切,分明是无人背着他,大大方方的讨论,偶尔也有欲言又止时,容千珑回过神来,能让他听到的自然也没那么要紧。
那日丢到他面前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尸体,指甲和皮肤褶皱里还沾着泥土,是从坟里挖出来的。
紫色官袍是赵太傅的旧衣,笏板也是他的,上面记了寥寥数字,经李言思的父亲李尚书判断,应该也是赵太傅旧物,兴许就是他反对立章贵妃为后时所持那块。
赵太傅已死,他的学生却遍布各处,朝中担任要职的几乎被容璟清理了个干净,但人心隔肚皮,谁与谁有旧并不写在脸上,难免有漏掉的。
尸-体不会自己飞到容璟面前,但赵太傅的学生中似乎也没人会做这种事,有胆子的没必要,有必要的没胆子。
因此认为此事多半是二皇子容千琮做的,容千珑眨眨眼睛,话本子看不下去的,到底为什么能联想到容千琮,明明平时挺和善的。
若是赵太傅的血书也落在了容千琮手中,恐怕就不好了。
容璟看上去并不在乎,容千珑心中暗暗着急。
三日过的闲适容千珑甚至觉得很快,他每日能做的事不多,又不愿意同容璟说话,便只装作自己很忙,看一些皇上眼中不入流的话本子。
偶尔秦皎兮会逗他,说他看书时端方雅致,若不是知道他看的话本子多杂乱,倒真像是出尘脱俗腹有诗书的君子。
容千珑不理他,李言思也叫他闭嘴。
白日里无论怎么避免与容璟说话,夜里却是离不了人,容千珑也不好意思死乞白赖的求人家,但他眼巴巴的看过去容璟便知道什么意思了,贴心的跟他走。
容璟甚至比寿丰伺候的还要妥帖,横竖假面已然脱掉,容璟也不假装了,亲自上手给容千珑洗澡。
他是习武的人,手劲大,再怎么收着力气还是把细皮嫩肉的容千珑洗的红通通。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寿丰也不在,容千珑忍着羞恼不说话,生怕惹着容璟,到时候收不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