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次来这里我都会害怕,可能是鬼片看多了的缘故,但是这一次有盖聂陪着我,我一点也不害怕。
等我们回到爷爷墓碑前的时候,那些年轻人已经开始挖土,奶奶神情肃穆双眼红肿着站在一边。
也不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泪,我走过去,听见她道:“老头子,以后你们父子在底下就有伴了,记住了,少喝酒少抽烟按时睡觉……你等我,我很快会来陪你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
我鼻子酸酸的,眼泪就掉下来,想要上前去,被盖聂拽住。
一切弄好之后,姜东打电话来,说捡菌子的时候盖子衿从山崖掉下来,初步断定是骨折,要我们赶快回去。
回去的路上奶奶伤心过度,走了一截之后她的步伐就慢下来,我只好叫李牧隐先带着其他人回去,我和盖聂在后面陪着奶奶。
盖聂蹲下身要背奶奶,奶奶自然是不肯的,她知道盖聂有伤,就提出来慢慢走回去。
后来我回忆起来,总是特别特别怀念那一天我们三个人慢慢回家的时光。
因为那是奶奶第一次和盖聂敞开心扉谈论起这次他被冤枉的事情,奶奶承认她是病急乱投医,因为她总是梦见爷爷问他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儿子,她太想帮爸爸沉冤得雪,于是乱了主意。
老太太是很坦诚的,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我们,也把她的担忧说出来:怕她走了以后,我会受人欺负。
这是奶奶又一次在盖聂面前提及这个问题,盖聂郑重保证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一定会视我如生命,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
奶奶恍惚了一下,点点头:“奶奶自然是相信你舍不得小江受委屈的,这一次你舟车劳顿跟着我们过来,我就看到你的诚意了……小聂,小江就拜托你了。”
盖聂郑重点头:“奶奶放心就是。”
奶奶松口气:“好了,咱爷孙俩心里这疙瘩解开,我也松口气,以后就看你了……小江这边呢,研究生还是要继续的,去不去北京倒是其次,反正不能放弃学医。”
盖聂一脸懵懂看着我:“去什么北京?”
我扶额:“额……额,就是……就是……”
他冷笑起来:“江别忆,你竟敢背着我去北京。”
我吓得躲在奶奶身后,奶奶倒是明白过来对于我要去北京这件事是不知情的,忍不住为我辩解:“是桂先生的安排,小聂你别怪小江。”
盖聂其实在奶娘面前就是纸老虎,刚才那样子也是做出来唬我的,奶奶给他楼梯下,他自然是不敢不下的,却还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奶奶你看,小江可狡猾了,以后还不得可着劲儿的欺负我。”
奶奶笑得恍惚:“打是亲骂是爱。”
半路上姜东打电话来,要我们直接去县人民医院,盖子衿确定是骨折,正在打石膏。
好在人民医院这几天刚好来了北京的两位骨科专家,人家要求盖子衿住院治疗。
盖聂倒是一点不着急的,他说盖子衿这丫头咋咋呼呼惯了,由着她闹腾去,闹腾不动了自然就乖了。
我倒是挺担心的,盖子衿大小姐脾气惯了,又是跟姜东在一起出的事,她会不会欺负姜东。
盖聂了然于胸:“颐指气使是肯定的了,你的东哥,就等着被大小姐奴役吧。”
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盖子衿正从手术室推出来,看见我们她哇一声哭起来,瘪着嘴:“小叔,小婶婶,好疼哦。”
盖聂没好气道:“知道疼就好,谁让你作死。”
姜东赶忙站出来:“不关她的事,是我没照顾好她。”
盖聂像是甩包袱似的:“那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她了,我们先回去,有事打电话。”
因为我们也确实有事情要忙,交代了几句,就从医院出来。
回到家才看见,姜东和盖子衿是捡了很多野生菌回来的,盖聂和李牧隐估计没见过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我跟奶奶倒是习以为常了,二话不说动手洗起来。
洗到一半三叔公的儿子送了一只杀好的鸡过来,说给我们煮火锅吃。
乡下每到了捡菌子的季节,那都是习惯了用鸡和菌子一起煮火锅,别提多鲜美了。要是够多吃不完,那就油炸之后放很多很多油密封保存起来,吃面条和稀饭的时候拿出来下着,可以吃一整年。
很快整座院子都是香味,盖聂和李牧隐被勾得直流口水,一个劲儿站在厨房门口张望。
尤其是小七,美其名曰进厨房帮忙,却趁奶奶不注意偷吃。
偏偏这种类型的火锅就是大火烧开之后小火慢炖,奶奶又把其他不能煮火锅的菌子该炒的炒该炖的炖,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等所有菜端上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奶奶用保温盒装了一些,让李牧隐吃完饭送到医院去给盖子衿尝尝鲜。
吃野生菌自然是要喝汤的,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才喝了两口盖聂的电话就响起来。
他接起来,嗯嗯了两声,蓦地放下筷子:“不是交代你不准保释么?”
我就坐在他旁边,因此清晰地听见莫望熙无奈的声音:“桂耀明亲自来要人,省公安厅那边要求必须保释,我也没办法。”
盖聂眸光沉下去:“嗯,知道了,你叫人盯着点,我后天就回来。”
挂了电话他看着我们,无奈一笑:“商晓翾被桂耀明保释走了,看来咱们得加快脚步了。”
李牧隐眯眼:“咱们不是还有B计划么,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们加快脚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两人说话完全是同一种套路,我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盖聂已经笑起来:“好了,不谈公事,安心吃饭。”
吃完饭盖聂自告奋勇帮我洗碗,阿彪突然出现在门口,声音低沉:“四爷,出事了。”
盖聂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阿彪看了看我,道:“表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