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送上门到这虎狼窝中,难道就要命丧于此?
梁桥腿一软,险些要跌倒在地。
要不是,一声嗤笑。
梁桥忽然定住心思,不满地看向米象。
“是新刀,不曾开刃的。”米象把长刀举到梁桥面前晃了晃:“吓吓你,算是替疤郎出一口气。”
还未等梁桥醒过神来,米象已收刀入鞘,劈手牵住他,亲亲热热带他下船,美其名曰游赏湖心小岛。
但实际登岛一看,遍地荒坟,蒿草没人,当真是贴合了“野坟坡”这诨名。
“此地远离人烟,怎会有如此多的坟茔?”
梁桥心生畏惧,仗着胆子粗粗看过,只是一个个的土包,有些还塌陷了,并没有墓碑,也没有看见祭祀之物。
联想到疤郎从前的职业……
大船有轻微的摇晃,二层船舱门窗紧闭,不知道里边是在做什么,但有阵阵哀鸣传出,起初十分凄厉,渐渐低弱下去,直至不可闻听了。
梁桥努力调整气息,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一点。
但他惨白的脸色和凌乱的步伐已经透露了内心的不安惶恐。
米象陪在旁边,把这些尽看在眼底。
“想你毕竟是一介书生,误打误撞来到魔教,为了高台风云,已经死过几回,实在不值得。你的想法其实是对的,什么名利权势富贵,那都算什么?什么都不如你有个家,家中有人等你。”
此言正戳中梁桥的伤心处,他忍不住红了眼眶,闷闷点了点头。
“你饱读圣贤书,难免把忠孝节义当真,只是这几个字用在正道是立身的根本,在魔教却不合时宜了。”
米象也有些低落。
“庄首座待你不薄,你不舍得他,也在情理中,可若为了报恩,实在是不必。认真追究起来,原是庄首座违逆教主心意,才有你岳父方堂主无辜受过。你已替岳父赎罪,怎么都算是有交代了。而且庄首座这个人嘛……”
米象叹息一声,迎着梁桥疑惑的目光,两手一摊,尽是无奈。
“这话我不该说,怕你泥足深陷,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庄家有一个分支是专门研习邪术的,术法奇诡莫测、血腥残忍,可以说,魔教恶名传遍天下,有他们一份功劳。听闻庄首座在即将成年之际学会了轻身功夫,你可知道吗?”
梁桥一愣。
这反应正中米象下怀,他凑近前,压低声音:“这门功夫叫做百鬼夜行,只消念咒掐诀,便可让人夜行千里。然而,这还不算真正的邪术,只是入门而已。”
庄豹这么能耐?
梁桥不知道米象说的是真是假,可他不想听下去了,硬生生扭转话题,问米象成婚了没有。这纯属废话,看米象的外貌,也知他已年过三十,虽然日常打扮朴素,但在零余子手下做军师,想来身价不菲,说不定已经儿女成群了。
岂料,米象默了一默,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反而转身,指向了大船。
“你从楼梯上去,便能见到大人了,难得来一趟,有话还是赶早说了吧。”
梁桥一头雾水,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遍地的蒿草走回去,忍不住回头望。
米象站在一地荒坟中央负手望天,那灰扑扑的背影活像个孤魂野鬼。
但当梁桥登上二层,看清船舱内的景象,立刻就是惊天的……
“尼玛!”
他赶紧回身,还捂住了眼睛。
舱门被他奋力一推,狠狠撞击,他可是顾不得失礼了,拔腿就跑!
连滚带爬跑回一层,他赶紧招呼船工,却有人从身后拉他一把。
他回身一瞧是米象,心内更添三分烦乱。
“你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米象施施然站定。
“总归是一家人,这也不算秘密,亲闻不如亲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