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桥一愣。
“你是来真的?可……是为了什么呢?”
庄豹什么解释都没有,丢了酒杯,站起身,袖子一甩,负手而去。
“叫人拉出去杀,别脏了你家这块地方。”
鬼迷心窍,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放着可用的人不拉拢,那天生反骨的却被轻轻放过,庄豹是疯了吗?
梁桥简直无语,找到谷仓里的米先生,人家也是一头雾水等着他指点。
“我与庄首座从未见过,并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啊。”
你不知,难道我知?
庄豹不肯说,就只能让米先生自己想。梁桥给他端来酒菜,给他松了绑,让他边吃边想。
米先生真个是心宽,好生吃完了一餐饭,擦擦嘴,两手一摊。
“不用想了,神仙斗法,凡人遭殃,我就当是替堂主受过了。”
本来就看他不错,身陷囹圄还能有如此心胸,梁桥更是从心里佩服。
“目下,追回酩酊山庄的亏空是头等要事,这桩事体早一天办结,大人也就能早一天回总坛。他一走,你们也就可以松快松快了。”
“梁老弟是个实在人,疤郎那样对你,你还能不计前嫌,我替他谢谢你。”
休说休说,还不是打不过?
梁桥胡乱摆手,却见米先生盯着墙角的米缸发愣。
“方才席间烈庄主提起方堂主,我想起一事来,那笔账的由来,我是听说过的。”
“哦?”梁桥立刻来了精神:“恳请大哥指点。”
米先生就笑,逮住一个人就认哥哥,你这是什么毛病?实在不像是个书生,文人风骨哪里去了?
“保命是第一要务,风骨不风骨的,顾不上咯。”
米先生简直又气又笑,直说他厚脸皮。
这笔亏空,还要从烈老爷没当庄主的时候说起。酩酊山庄老庄主去得突然,淳于家兄弟七人,各有本领,为了庄主的位子,兄弟阋墙,一争就是十几年。
后来偶然的机会,淳于烈结识了方政。方政急公好义,得知了淳于家的变故,有心相帮,而淳于烈正好也想借魔教的势,两人是一拍即合。
“他们分头筹钱,买下了泸州一条街的酒坊,和淳于家的几位兄弟打起了擂台,这一仗又是好多年,尚未分出胜负,泸州大大小小的酒庄被挤垮了上百家。”
看结果,自然是淳于烈赢了。
烈老爷上位之后,把方政投入的资金撤了出来,本欲连本带息一次性还给他。不知为何,方政留下了十万贯,只说是入股。
“这笔钱到底是我岳父本人的,还是魔教的,其实是说不清楚的,对么?”
米先生点点头。
“正是啊,两次宴请,我旁观烈老爷的反应,他似乎更倾向于前者。”
梁桥明白了。
这米先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啊!
“点拨之恩,在下心领了。先生放心,大人面前有我,我一定保你平安。”
“与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畅快。”
被定义为聪明人,梁桥这辈子还是头一回,不由有点小喜悦,但还是谦虚了一下。
米先生笑笑:“我看得出来,首座大人与你虽是名义上的主仆,却与我们堂主待疤郎很是不同,这在魔教并不多见。老弟前途无量,大有可为啊。”
真的吗?梁桥的小喜悦变成了小激动,同手同脚的跑出去,门都忘记关。
月上柳梢头,宅子里处处寂静。梁桥轻手轻脚去庄豹的房间,站在门口停了停。这里的门窗比别处新一些,花样也多一些,没有别的原因,这是父母给自己准备的新房。
要不是后来家中变故,估摸自己是没有机会见到凤儿的。
胜负得失,有的时候还真难下个定论。
不过,就快要看到希望了,就快能把凤儿接回来了。
春娘推门而出,看见梁桥在月亮地里站着,赶紧摆了摆手。
“里头还有别人?”
春娘比了噤声,拉着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