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日我将手头这些繁杂事体料理完毕,倒是可以跟你谈谈合作,你应该知道梁家银楼的手艺。”
这算是说起正题了,米象从袖中抽出了一本账。
烈庄主当年和兄弟们打擂台的时候,不只是方政一个堂口帮忙,他们堂口也曾出过力。后来烈庄主站稳了位子,把货运的生意全交给了零余子。
前前后后总共有七万贯的运费,零余子没要,烈庄主也没给。
“教主下令追回亏空,虽然由老弟一马当先,但估计很快我们也要照办,与其到时候着急,不如现在就准备起来。”
魔教各个堂口之间虽然是独立的,但他们的主顾有一部分重合,如果真的有一百多堂口同时讨债的那天,必定是谁先下手谁能成功,下手晚的,要么是要打一场硬仗,要么只能是逼着人家卖身还债了。
米象之所以愿意配合,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有梁桥不知道的情报消息,但要求梁桥给他一个承诺。
“十七万贯现钱,对于烈庄主来说不是小数,回头如果他说拿酒抵债,你能接受吗?”
米象一笑。
“到时候再说。”
“好,既然是我们两个堂口都牵涉其中,说不得,我们两个人要联手,米先生尽管可以放心。”
“老弟受了这么多的苦,依然没有怨恨于我,我真惭愧啊。”
米象说着,从账本中抽出一封信件。
是几年前零余子收到的他舅舅的亲笔信,也就是水玉司的副座。信中,副座大人要求零余子在船运方面优先酩酊山庄,并且费用压到最低,暂时不要求结算。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烈庄主与水玉司副座达成了某种私下交易。
“这封信如果公之于众,以教主的脾气……”
米象玩味一笑。
“老弟,烈庄主是借着魔教的势力斗败了兄弟的,他要借力,仅凭一二堂口必然不够,肯定要找长老会的真神。庄首座当年还小,若他那时接了首座的位子,这封信也许就是他来写了。”
言外之意,魔教高层干这种事已然不是秘密了。
“那么,如果由副座大人知会烈庄主,你们这笔债不就清了?”
“那岂不是伤了大佬的颜面?”
好家伙,我真的是大开眼界啊!
高层拿了好处还想当好人,现在让我一小卒子帮你们收拾屁股啊!
“所以,米兄帮我的是……什么呢?”
米象温温一笑。
“老弟别急呀,我这里还有一封文书。”
那是丹鼎司成都堂口的账目亏空明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酩酊山庄买药的账款,累积下来有一百三十万贯之多,全都没有付。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这这这……烈老爷真乃空手套白狼啊!”
合着他起家全是靠借债啊!还都是从魔教一家借的!你能不能换一家坑?
米先生的主意,是由丹鼎司首座出面,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酩酊山庄讨债。丹鼎司占大头,他们俩加起来还没人家零头多。由丹鼎司主攻,他们俩敲边鼓,酩酊山庄怎么着也得出点血。
“届时,我俩同烈庄主私下达成交易,让他先把我俩的账清了,我俩便撤手,剩下的,由丹鼎司跟他打口水仗去。”
真尼玛……
梁桥简直无语。
这和庄豹当初的思路如出一辙啊。
魔教的教育难道是自相残杀?
米象把自己的想法说尽了,自觉天衣无缝,只等梁桥点一点头。可是,左等右等,只看着梁桥手支着下巴望窗景,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老弟莫非是不认同?”
“零余子堂主同我们大人回迷踪山了吧?”
“是的。”
“做什么去了?”
“首座与堂主走得急,没有交代。”
想不到,梁桥开口说得却是另外一桩事体,米象想来想去,这书生可能是被自家人打怕了,于是赶紧承诺这些事自己是做得了主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与你的约定不会变,但你的主意不可行。要做,你得听我的。”
被人一口否定,换成是谁都不会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