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拜别庄豹,梁桥踏上了前往大理的旅程。
开始还好些,坐在船上赏风景,梁桥甚至还有兴致吟诗喝酒。到了大理国境内,绥江近在眼前,零余子却下令弃舟登岸,让所有人骑马,翻山而过。
他倒是没什么,可苦了梁桥。他双腿内侧的软肉被磨得生疼,而零余子则坐在车里,风雨不侵,看着真让人牙痒痒。
他摩拳擦掌,心里琢磨着万一零余子发难,自己该怎么应对。没防备贺无疾驾马窜过来,差点把他连人带马撞翻。
“你小心一点!”梁桥死死抓住缰绳,拍着枣红马的脖子让它冷静,埋怨地瞪了贺无疾一眼。
贺无疾是少年心性,虽然刚刚没了父亲,可能出来闯荡一番,到底还是开心的。再加上这小伙脸皮甚厚,只是嘿嘿一乐,伸手呼噜呼噜枣红马,喊乖乖。
“有人跟着咱们,看身法,非常一般,但是人数不少。”
他接着凑近的机会低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坐直。
梁桥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向身侧,密林深深,古树参天,更有许多藤蔓缠绕其中,他是什么没看到,可是越看不到,就越疑心。有个鸟叫都把他吓得一抖,手紧紧攥着马鞍,希望枣红马生出双翅,万一有点什么,能带他远远逃掉。
“是什么时候的事?”
梁桥压低了声音问。
“咱们上岸之后就有了。”贺无疾随手扯了一根藤子扭着玩:“我听我爹说,这边有个寒月寨跟魔教不对付,多半是他们的人吧。零余子大人不坐船,辛辛苦苦骑马翻山,估计也就是不想跟他们打照面。”
他说着,嘿嘿一乐。
“没事,那人跑了。再有半天,咱们也就走出这个山头了,你别怕。”
这事可大可小,梁桥催马上前,赶上零余子,跟他一五一十说了。
零余子点点头。
“我知道。”他说着伸手,一掌拍向梁桥的侧腰,把他连人带马远远扒拉开。
“你后边呆着去。”
尼玛!
寒月寨,确实有人提起过,那人是大理国高丞相的门下,当时梁桥以为他故意挑拨,但现在看零余子的态度,这地方着实不一般。
他提起警惕,一路上战战兢兢,好不容易走出这个山头,来到一处有人烟的小村子,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村子没有客栈,晚间他们借宿农家。魔教风格嘛,当然是把人赶走,鸠占鹊巢。梁桥还怪不好意思,给人家塞了点钱。
零余子看见了,又是一顿白眼。
民居里有兄弟两个,倒是挺憨厚的,没多说什么,看梁桥给的赏钱不少,还很不好意思,悄悄塞给他一包土制糖块。
梁桥便有些被暖到了,挖出一颗糖塞进贺无疾嘴里,被小伙子一口吐掉。
“真难吃。”
“呸!不识好人心。”
梁桥把糖包好生生揣到怀里,路途还很长,但自己有糖吃,别人没有,想想就美滋滋。
民居只有两间房,零余子是首座大人,自然要单独住一间。
除了他之外,还有六个侍卫,一个梁桥,外加一个贺无疾。
八个大男人挤在一处,平躺着都有难度。山中湿气甚重,必须要点火,又没有现成的柴火,只能就近拆点栅栏凑合凑合,丢进火塘里,噼噼啪啪烧着,满屋子烟熏火燎,每个人的衣裳都被火星子烧出了窟窿。
侍卫是庄豹派的,一向跟着他养尊处优。现在出来办事,吃这样的苦,个个都有些埋怨,都看着梁桥,指望他拿个主意,解救大伙。
这人生地不熟的,梁桥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好委屈自己,抱着毡子去马车上。
他前脚走,贺无疾后脚跟了出来。
“你别告诉我,你晚上睡觉还要拍拍。”
梁桥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贺无疾鼓着嘴巴不开心,我是保护你来的,才不是奶娃娃,我的本领可比那些臭侍卫强多了。
“好好好,你厉害。”梁桥打着哈欠钻进车厢,自己缩成一团,让出一半地方给他:“你厉害就烦劳你别说话了,叔叔我要睡觉。”
贺无疾呲出白牙,很想咬他一口。
谁知梁桥困了,这小伙子睡得更快,脑袋刚刚放平就打起了呼噜。梁桥被吵得不行,推一推他,这小伙子更来劲了,一个翻身把腿搭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