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楼最上等的雅间里,高晖与胡文海看着满桌丰盛的酒菜,却无人动筷。
“让人将这些菜先撤下去,等会再上吧,都快凉了。”高晖说道。
胡文海颔首,冲外间招呼了一声。
随后低声对高晖说道:“那姓高的贼阉宦,如今恐怕并不愿意见我们。”
高晖眉头一蹙,一字一顿道:“胡大人下回请直接说高望那个贼宦。”
胡文海一怔,忙拱手告罪。
“是愚兄之过,我自罚一杯,以示惩戒!”
他倒是忘了,高晖姓高,如今也是个死阉宦。
高晖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与高望私交尚可,这点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我们的。”
“而且,如今明面上背叛了皇后和赵王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担心什么?”
“那就等等吧。”胡文海满脸懊悔的叹息道,“没想到临到老了,却遭遇了如此耻辱。”
“这便是贤王的狠辣之处。”高晖说道,“既拿捏了你我,又不曾害我们性命,不至于沾染上其他的麻烦。这等事,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声张出去。”
“贤王这太子之位一废,简直就跟变了个似的。”胡文海摇头说道,“他今日刮地三尺的搜查了周太仆的宅子,将周府所有的钱财都算在了赵王与大将军几人的头上。”
“我看那阵势,怕是要找这几人的晦气了。”
高晖对此事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淡淡说道:“有些人逢遭大变,就会性情突改。”
“他若是早展露出如此锋芒,我又何至于投靠皇后和赵王。”
这时,门帘忽然被人掀起,“二位大人商量这等事都不背着人的吗?”
高望一身便服,兜帽罩头迈步走了进来。
“这些话传到高常侍的耳中,与传到我们自己的耳中没什么区别。”胡文海笑道。
同时,侧身出门吩咐小二上酒菜。
“胡大人这话咱家爱听。”高望呵呵笑了一声,派头十足的坐了下来。
只是看向坐在对面的高晖时,脸色却突然多了几分不悦,“只是,高大人咱家现在恐怕高攀不起。贤王殿下的东宫舍人,转的跟那旋风似的,我有点儿怕。”
“你别跟老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有件事要你帮忙,能帮就帮,不能帮赶紧滚!”高晖不假辞色,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高望像个死鸭子般呵呵笑了起来,“说说说,你我同出一宗,又曾为朋党,你的事我岂能因为你我现在没站在一个道儿上而弃之不顾?”
“那我就直说了,你曾经被阉割后是用了什么药,才不……烂的?”高晖当即说道。
只是理直气壮的他,说着说着,却也有些不太自在了。
高望勃然变色,拍案骂道:“好你个贼杀才,我好心好意帮你忙,你却揭我伤疤,你这是何意?”
“高常侍误会了,是为了周太仆的儿子。”胡文海立马解释道。
这是他与高晖之前早就想好的对策。
他们不可能傻乎乎的直接告诉高望,他们两个都被秦枫给割成宦官了。
高晖点头,“你也知道,我们两个都是周太仆的门生,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周太仆被贤王骂死在了金殿之上,如日中天的家族转眼间一片破败。我们不可能看着尊师落个如此境地,却不闻不问,留两个儿子偷偷入宫,日后也好照应流放巴州的子弟。”
高望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问什么烂不烂的,你们将人送进来,我安排人割一下就是了,保证不会烂。”
“他们已经自己割了,况且陛下令贤王主持此事,暂时可不能让他们进宫。”高晖面色沉穆,摇头说道,“太子之位被废后,贤王俨然已成为了一条毒蛇,谁碰谁倒霉。”
“高常侍大概也不想跟我一样,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贤王的霉头吧?他若逮住此事,又有陛下暗中帮衬,即便是打杀了常侍你,恐怕皇后那儿也无话可说。”
高望轻嘶一声,蓦然想起了他在东宫的那一顿毒打。
“还是二位想的周全。”他说道,“想要不烂其实也简单,注意清洗便是。此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稍后我派人送一张方子过来。”
“如此,便有劳常侍了。”胡文海松了口气,拱手笑道。
“同是为皇后与殿下出力,何来辛劳。”高望向北拱手说道,“只是没想到太子一废,却忽然出了这么多变故,贤王比以前好像更加的难对付了。”
“皇后与殿下谋划多年,一个废太子而已,又何必放在心上?来,高常侍请满饮!”胡文海满不在乎的说着,抬手给高望斟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