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的房间书架上设了一处阵法,巧妙的迷阵,就连我解开都花了很久。你的阵法造诣很高。”
他的语气平和有力,好像真的在夸奖一样。慕羽却在听到那处阵法时微微动了动手指。
“《人性的弱点》,《君主论》……小羽,你看这些有多久了?”仿若只是一个长辈和一个晚辈的闲聊,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有一些诡异。
慕羽抿了抿唇,她这时才转过头,对着满脸担忧藏都藏不住的老人绽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您让我可以随意进书房,这些都是我从书房拿的。我只是好奇。”
慕仁本想问你已经理解了多少,他还想询问慕羽关于学校的事情。慕羽的班主任莫名其妙因体罚学生而被停职,慕羽班里的几个同学因为一些小矛盾而大打出手。但千言万语在看到她温婉的笑容时只化为了一声长叹。
他怎么会想到这样问小羽。曾经的事对小羽有着那么深的阴影,现在她似乎正在慢慢走出来。他怎么能因为曾经的事情就这样毫无根据的去询问小羽。他已经对不起小羽一次了。
这些年小羽越刻苦越强大他便越愧疚。
“你十一岁的生日就要到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封信封,信封上翠绿色的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爷爷?”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慕羽接过信封,上面飞扬的花体字似乎都要随着晚霞燃烧起来了。
“你在英国出生,理应去霍格沃茨,七年的学制。学成后你想留下或者回到九州都行,”慕仁顿了顿,终于还是补充了一句,“你想去昆仑学院,我也明白你对生命奥秘的执着。小羽,你一直对你父母的死亡介怀。”
慕羽握紧了拳头,爷爷原来一直都知道。
说到这时他停住了,不知道在顾忌着什么。
慕羽柔顺地接了下去:“自三岁磨炼道心打磨基础起,直到如今,八年时间我学的都是东方法术,很少涉猎西方魔法。而我也…舍不得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爷爷一年比一年苍老。几年前在知道她犯下的事后,这位老人挺直脊背站在庭院中间呵斥她跪下,用坚强伪装着失望。
其实他不用遮掩,没有任何意义。
“天下大道,殊途同归。”慕仁听上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学业,自从来到山顶后好像一直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
一阵凉风掠过江面向着明源山飘来,同时也带来了他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你的母亲其实…”
夏天的凉风来得温柔,消逝得也迅速。
慕羽对母亲这两个字十分敏感,然而她也明白爷爷明显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提问除了引发更多好奇外没有半点作用。于是她选择了沉默,继续坐在山顶的长椅上欣赏夕阳的落幕。
除了夕阳,她不接受其他任何形式的所谓被称之为美的事物。
在消失的前夕用缤纷渲染蔚蓝和纯白,一步步沉入看不见的地底,留下的只有黑暗。
在地平线的交界处或许才隐藏着美的终极。她这样想着。
她好像真的在认真看夕阳,好像真的对有关她母亲的信息毫不关心。
慕仁终是没说什么,他摸了摸她的头:“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羽,走吧,太阳快落山了,回家吧。”
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她在外面待到多晚,不管她经历遭遇了什么,总有这样一个人找到她,温和地说,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