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奥利维亚面前他始终是当日在火车上的那个男孩。
“奥利维亚,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发现了一个绝对秘密的地方。”
奥利维亚艰难地想要从扶手椅上撑起来,然而却是徒劳。
温暖地软轿托起了少女,少年的眉眼间已经带了几分柔情:“奥利维亚,一切有我。”
他的法术造诣已经如此高深。
这是奥利维亚第一次真真切切身处人群中。她看见每个人的欢笑,她感受着每个人的快乐。精致的烟火在人群中打着旋飞过,空气中弥漫着蜜蜂公爵糖果的香甜。
慕义的术法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不必担忧人流的冲撞,她不必再坐在那扇落地窗前用想象窥视繁华。打人柳下那个节疤是她人生中另一扇崭新的窗户。
“奥利维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慕,生死自有天命。”
“我不相信什么天命。奥利维亚,不要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母亲根本不能照顾我,我的父亲一心只想着他的理想,他根本不关心我。”
“不要这样…想想他逢年过节给你寄来的礼物,每个星期必写的信,他爱你,也爱他的理想,只是爱你的方式不同…”
“奥利维亚,我会找到方法救你,不惜一切代价。”
那一晚天空中没有一颗星辰,狂躁的打人柳也收敛了枝条。
奥利维亚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流出一滴泪水。
她极力想要重启当年火车上中断的对话,却也知道如今她劝不回他。慕义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固执。他固执地相信他的父亲一点也不爱他,他固执地相信父亲的理念对他一文不值,他固执地想要将这一束光拢在手心。
光于他而言可以是点燃孤独的燃料,是麻痹寂寞的药品,唯独不是温暖。
她还是读了他的心啊。
两人不过彼此彼此,可她却因为妄图从一束光中索要更多而深陷无法自拔。
她还想从冰冷的光束中索取温度。
慕羽看见他们越来越亲密,他们相互倾诉着一切。奥利维亚会带着慕义走遍西塔楼的每一个角落,讲述着她这纪念发掘的秘密。打人柳成为了独属于他们的禁地,那块节疤是他们共同分享的秘密。慕义的法术越发强大,奥利维亚已经能够在他的保护下坐在禁林中看他练习剑法。
他舞动长剑时有说不出的魅力。这一刻的慕义对奥利维亚来说既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他们在最青涩的年华闯入了彼此的世界,为彼此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对她的执念,也越来越深沉。
“慕,食死徒越来越猖狂了。”
夜晚的狂风吹过塔楼,留下一片哀鸣。
“我母亲被他们称为纯血叛徒,作为纯血巫师和麻瓜的后代,我是他们清除的目标。”
奥利维亚靠在慕义的怀里,几年时光她的身量几乎没有增长,相反,她显得更加瘦弱了。而慕义的眉眼则是多了几分冷冽。
那个当年在火车上讲述昆仑终年不化积雪的温润少年长大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人能伤害你。就是伏地魔本人也不行。”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他轻柔地描绘着怀中少女精致的眉眼:“我们去戈德里克山谷定居怎么样?”
“你父亲想要你回去传承他未竟的事业。”
“不要。什么事业?偷偷将一些蠢货接回家教他们术法?他从来没关心过我。”
这样的话不可谓不难听,奥利维亚皱了皱眉,最终眉头散开后却只余一声轻微的叹息。
“每天都有人死去,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慕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早就说过,我会让你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到老。”
奥利维亚轻轻拂开他的手,她湛蓝的眼眸明明看着他,可是他怎么也看不懂这双眼眸的情绪。他能够很轻易的知道十一岁的奥利维亚想要什么,然而他再也不知道十七岁的奥利维亚想要的是什么了。
“生命短暂如浮萍。慕,我不关心生命的长度。我只想做你的新娘。哪怕明日就要死在伏地魔的魔杖下,我也甘之如饴。”她有些吃力地抬头仰望着天空,“当别人家的孩子跌跌撞撞地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世界时,我只能用我贫瘠的想象,借着那扇落地窗透出的阳光去描绘世界。”
她轻轻咳了一声,不管是慕义悄悄喂给她的魔药,还是暗暗谋划的转换生机的阵法都不能阻挡她流逝的生命。
“十一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见原来遥远的东方那片神秘的土地有着那么多绚丽的风光。我很想亲眼看看那连绵起伏的雪山是什么样子,我很想爬上青城山顶,坐在竹林中听山泉叮咚落下。但这些,都不可强求。”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这些,也都不重要。因为我可以想象,慕,有时候想象比现实更加精彩。但我想和那个从远方走来将整个世界带给我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那也是我偷来的。”
“奥利维亚…”
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你为什么还不懂呢?我不害怕死亡,我甚至乐意去拥抱它。我只希望我能给这个世界好歹留下一点东西,证明我活着好歹给别人带来了光明,所以我向邓布利多教授申请加入了凤凰社。我也想去战斗,就算不是在前线,我也能够在后方贡献自己的力量,就算死亡,我也要像烟火一样灿烂地死去。”
到了这时慕义才恍然明白了奥利维亚的意思。他稍稍将她松开,第一次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父亲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