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挺期待梦到那间房间的,至少全然陌生的环境远远好过熟悉到让她近乎疲乏的过去。
她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窗外,直到空荡的月台被喧嚣的人群填满。推着宠物的学生和前来送别他们的父母不停在站台上穿梭,其间混杂着各种动物千奇百怪的叫声。
直到这时她才重新翻开书籍静静阅读。她正巧翻到新的一页,标题赫然醒目:灵魂容器。
“到处都是人,堆满了混血和泥巴种,要不是我妈妈非得坚持家族传统,我现在已经在德姆斯特朗了。”
“我妈妈嫌弃德姆斯特朗太远!但那根本没什么!由一个疯老头教魔法比去北方可怕多了。”
时间的推移使得吵嚷之声逐步占领这个暂时还算清静的角落,其中以一男一女两道极为尖刻的声音最是瞩目。稍一听也知道内容同样好不到哪去。
慕羽像是完全没听见一般,兀自往下阅读。
“灵魂容器时炼器中最为复杂,最为奥妙的门道之一。灵魂容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人为制造的器灵。天生的器灵生于天地灵气,钟灵毓秀,与人造器灵天壤之别。因此灵魂容器并不适合充当法器。多数情况下是一种退路。肉身消亡,神魂藏身于容器中,在精妙的阵法的保护下,寻求重启之机。”
“小迪,我以为你会去布斯巴顿。”那道尖锐的女声缓和了一些,应当是在和另一个伙伴说话。
“利亚从五岁起就想进霍格沃茨了,我自然要跟她读一所学校。”这道声音不似她的同伴那样尖利刻薄,然而从中仍可听出一丝失落。
她的同伴听后似是哼了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越走越近。
隔间门刷地被拉开,慕羽抬头刚好同为首的两人对上。
为首的金发男孩皮肤苍白,身后跟着两个大块头。一个短发女生紧紧挽着他,本就普通的相貌被满脸的刻薄衬得扭曲。相比之下她同伴看着就正常多了。
几人仅短短对视了几秒,在瞥见慕羽正在看的书时那男孩眼中全是嫌弃:“你是谁?”
书本很是诱人,但于慕羽来说有些事远比书籍精彩。
“慕羽。”柔和礼貌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在听到她的姓氏时为首的男女忽然发出一阵尖锐张扬的笑声,连带着后面那两个大块头也后知后觉傻傻地笑了出来:“姓慕?是那个慕家吗?”金发男生不客气地打量她,“我听爸爸提过,应该就是你了。如果我是你,便会老老实实地滚回东方,霍格沃茨可不是垃圾回收站。”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和这两个比鲸鱼还要雄壮的家伙走在一起。你在他们中间像一片被三明治夹住的火腿。”
慕羽没有一丝火气,她平淡的语调好像仅仅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没人注意到她原本捏着书页的手指动了动,由转而死死抓住书皮,纸张撕裂之声在当前的环境下自然微不可闻。
男孩涨红了脸,还没等他说什么,他的女伴反而像是更受刺激,要不是被人拉着,指不定早冲上来了:“你这个杂”
“潘西,别这样。没必要。”
“达芙妮,你就是脾气太好。”
原来小迪的全名叫达芙妮啊。
慕羽索性合上书,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看似在这个小团体中不太显眼的达芙妮。她不会错过刚刚达芙妮看见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晦气。我们走,德拉科。布雷斯那应该还有空位。”潘西最终仍然没做什么,拉着德拉科便往回走,那两个大块头自是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独独达芙妮回头看了一眼,似是想要停下脚步,然而还是选择了跟随同伴而去。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鸣笛,列车缓缓动了起来,在紧随其后的哐当声中将方才还喧嚣吵闹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越丢越远。
慕羽继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书本中。此时书上的内容可比观察几个特别容易看透的人有趣。
“制作容器最佳材料为阴灵木,此物位列地宝榜第四,非机缘不可得。其下为千年份紫衫木,沉香木…传言昆仑有一禁地,一望无际,乃称归墟,归墟尽处为昆仑墟,昆仑墟有一奇木凤凰松,五百年生一叶,六百年结一果。其枝保灵魂不灭,其叶保肉身不腐,其果稳道心之定。此法乃权宜之计,非为长生之道。三百年不得其解,非得天眷顾,身死道消。”
火车正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行驶,低垂的白云沉沉压下来,像是一伸手便能触到。
她一会望望田野,一会抬头看看恍若能飘于指间的云。书籍不是俗世志怪读物,绝不会堂而皇之摘录传言。这几行蓦然出现在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思考间原本看似结实的书页竟掉落下来,这一页更像是强夹于书中似的。
隔间门再次被轻轻打开。也不问一声一个人便悄然坐在了她对面。
不用多看慕羽便知道是达芙妮。
隔间里的气氛很是尴尬。慕羽更有兴味地仰头欣赏天空变换的云彩,达芙妮似是在拼命寻找可以说的话题。
还是餐车由远及近的轱辘声以及外面女巫轻柔如同唱歌般的叫卖打破了沉寂。
达芙妮也像是找着了话题,趁着慕羽注意力被短暂吸引导致两人不得已对望时赶紧说:“他们都去看哈利波特了,”似是为了照顾她般立刻添了一句,“大难不死的男孩。”
“我知道,从伏地魔手下逃生的男孩。”她自然而然接了下去。
听到那个名字时达芙妮脸色青白,狠狠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