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出了什么事。
我呼出一口气,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你说。”
“韩贝贝她……要从上海过来了。”
我蹙了蹙眉,困惑地看向他:“韩贝贝是……”
“我以前的女朋友。”
他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捏着瓶子,语气里没了平日的不正经,反倒带着几分让我难以置信的寥落:“我大学四年,只交了那么一个女朋友,后来她跟别人在一起,把我给甩了。”
我似懂非懂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迷茫地问他:“她过来干嘛?”
“找工作呗。”他终于把手里快要捏瘪了的瓶子扔了,长腿一伸,身子后仰,歪在沙发上面,“她本来就是北京人,比咱们高一届,后来留本校读研,今年研三了。大概是觉得北京机会多,又方便家里安排,所以就回来了。”
顿了一下,他侧脸看我一眼,意味深长而又一脸嘲弄地笑:“我太清楚了,她一向最懂得把握机会的。”
我安静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来找她的工作,你紧张什么?害怕见了她旧情复燃?还是怕看到她过得挺好的,衬托得你这几年放浪形骸很没劲啊?”
苏亦抬起眼看我一下,竟然没有张嘴反驳,反倒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确实没能忘了她。”
认识这么多年来,在我面前他向来是不正经的、调侃的、吊儿郎当的,像今天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我不禁好奇:“可,这关我什么事啊?”
“很简单,”苏亦直起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脸,“装我女朋友,就够了。”
我眼皮一跳,险些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想也不想地就甩开了他的手:“疯了吧你。”
苏亦着急了:“我这两年怎么过的你很清楚,虽然人在花丛走,却是片叶不沾身,那些和我好的姑娘,都是场面上做做样子罢了,真正能让我稳住心神的,恐怕只有你了。”
这话我可承受不住。
“我是能让你稳住心神,我能让你稳到爆炸。”
苏亦叹气:“平时跟你吵,那都是闹着玩的,遇到正经事你总是会帮我的,这总没错吧?”
“话是没错。但我对掺合别人的感情,尤其对扮演坏心肠女配的剧本,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江乔诺。”苏亦微微眯了眯那双桃花眼,神情危险而又警告地睨向我。
我岿然不动,无惧无畏,勇敢地迎接他的视线:“我是有原则的。”
“那没办法了。”他一脸惋惜地站起身子,一边举步往外走,一边淡淡地说着,“我只好回去给乔阿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和江叔叔了。”
我脸上胜利的笑容,瞬时一僵。
贱人苏继续边走边念叨着:“开学快两个月了,还没好好跟乔阿姨唠唠呢,今晚一定得多说会儿……”
“贱人。”我出声喊他,无奈妥协,“我服了。”
他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好诺诺,”然后迅速回身,一双贱手以极其亲昵的姿势揽住了我的肩膀。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一开口,完全是港台剧恶心女的腔调。
我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皱着眉毛去推他的身子:“离我远点儿,就他妈会威胁——”“我”字还没出口,苏亦身后传来钥匙搅动门锁的声音,再之后,房门开了。
就这样,我和苏亦以“耳鬓 ”的姿态,出现在了迟轩的眼前。他只看了一眼,然后手里拎着的一大袋子零食就随着他嘴角徐徐挑起的冷笑砸到了地上去。
袋子落地,咚的一声闷响,我心尖随着眼皮一起跳,回过神来便去推搡苏亦,他也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僵在原地。
完蛋了。
我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出来的,居然是这三个字。等到下一秒,脱线的神经更是加速运转起来,我甚至想——迟轩不会认为……我要推开苏亦的动作,其实是在欲拒还迎吧?
三个人愣愣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居然是苏亦率先打破尴尬,他看了看僵立在门口一脸冰冷的迟轩,再转过脸来看了看我,然后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他啊?”
他见过迟轩,这不是废话吗。
虽然不知道迟轩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但一想到要对本来就对我有些误会的迟轩解释今天的事情难度会有多大,我就郁闷得几乎要哭了。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于是我绝望地闭了闭眼,抬起一只手为贱人苏指了指大门,实在无力再说什么话了。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苏亦自然已经走了,我有些惊慌地四下看了看,迟轩呢?
几秒钟的失神之后,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迟轩的房间里冲过去,可是迎接我的,依旧只是空空荡荡的房间而已。
他就像是一场梦,来了又去,明明我看到了眉眼,明明我见到了神情,却自始至终,都淡得毫无声息。
眼眶又酸又涩,我疲倦不堪地倚着门框苦笑,对啊,对啊……
你曾质问我的那句话,其实我也多想亲口还给你啊。
我怎么会,那么介意,你这样的人呢。
我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等了整整一夜,迟轩再没出现。
我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直到手机耗完了整整一块电池的电量,他都没有接。
到了最后,我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