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了一下,站起来:“我好了,上去吧。”
袁宇一把拉住我的手。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潮热的汗湿,我惊跳了一下,居然没能挣脱。
“常欢!”
我低头,这是我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他的脸,仰头的姿势让他像一个小男孩。
“那么多年了,严大哥都只把我姐当朋友,他是有过去的男人,我没见过那个女人,不知道她美不美,好不好,有多美,有多好,可是他爱过的人死了,谁都争不过死人,他不会爱上我姐,他也……不会爱上你的!”
我死死盯着他,谁都知道言语是没有实体的,但它们重重钩住我胸口下方的某个地方,看不到的伤口剧痛难忍,我却连捂住伤口都做不到。
我又挣了一下,但他握得太紧了,我实在挣脱不开。
袁宇也站起来,重复:“常欢!”
我痛恨地看着他,双眼发红:“放手!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提醒我不要痴心妄想的,对吗?是,我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学生,没出过国,连哈佛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我没你表姐漂亮,没你表姐有钱,她能把他的演讲词都背下来,她能跟他一起合作,我连他过去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是他提出要我和他在一起的,我爱他,我才不管他以前爱过什么人,是死是活,我就是爱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我从没那么大声说过话,袁宇一定是震惊了,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都定住了。
我再也受不了他那样的瞪视,用力抽手,他的手指也在同时松了力道,我这一抽用力过度,立刻仰面倒了下去。
“常欢!”耳边又传来袁宇的一声叫,我在等待剧痛的漫长瞬间里还在想:闭嘴吧,师兄你就没有其他台词了吗?
但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出现,我再次被袁宇拉住,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感觉自己要是一袋米,就要生生被他拦腰勒成两袋。
空山寂寂,仿佛还有我大喊的回音,我与袁宇面对面,他的手紧紧捏着我的腰,我们贴得太近,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快得过分的心跳。
我们眼睛对着眼睛,彼此化为瞪视,我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满脸泪光。
他快速而沉重地呼吸着,又叫了我一声。
“常欢……”
而我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袁宇的唇火热,重重地压在我带着湿意的唇上,双手死死扣着我的腰,让我无法移动分毫。我下意识地挣扎喊叫,但嘴一张开他的舌头就进来了,他的舌头也是热辣而强硬的,不顾一切地挤进我的嘴里,带着一股奇特的咸涩味道。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咸味是我的眼泪。
严子非的吻是缠绵而温柔的,充满了安全感,但袁宇滚烫的纠缠与探索却是陌生而充满进攻欲望的,他有力的舌头强硬地占领了我嘴里的每一寸空间,我无法发声,甚至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令我浑身发软。
缺氧的感觉让我无法分辨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两唇终于分开的时候,我已经目光涣散,眼前一片模糊。
袁宇的呼吸越发粗重,他收紧双手,我被迫与他紧紧相贴,身体因为缺氧而麻木,但我仍旧感觉得到年轻男人那令人恐惧的火烫与紧绷。
袁宇在喘息中发出压抑的声音,吐出的每个字都是颇抖的:“常欢……”
我张着嘴,拼命地寻找空气,然后在模糊的视野里扬起手,用尽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
5
车子在夜里九点到达研究所,所有人几乎都睡着了,还要司机一个个叫醒。
告别的时候里美还有些担心地问我:“常欢你没事吧?脸色那么不好,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学校?”
小邓站在旁边不说话,自从袁宇说他不与我们同车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再看我。
我摇头:“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晚了没车了。”
里美还想说什么,小邓拉着她就走了,罗比则看到了等在对面的女孩,眼里顿时就没有其他人了,一声“再见”之后就箭一样奔了过去。
留下我一个人在路灯下面,羡慕地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背影走远。
挥出那个耳光以后,我一个人奔下了山,我从没跑得那么快过,没有摔断脖子真是奇迹。
下山以后我拦住第一辆出现在我面前的计程车一个人回了厂区宿舍,跑上楼锁门,背靠着门喘气,最后坐在地上,就好像刚才被一个鬼怪追了一路。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最后来敲门的是里美,说大家都己经上车,就等我一个了。
她还说,袁宇家里有事要在w市多留一天,不跟我们同车回去了。
我拿起早己收拾好的背包,开门,下楼,上车,找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合上眼睛,一直到车子在研究所门口停下才睁开。
我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小邓的目光足以说明-切,或许袁宇是认真的,或许他并不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我那个耳光直接打碎了完美男孩的自尊心,但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爱他,一个人不爱的时候,心是硬的,血是冷的,绝对不会出现误会。
我要去找严子非!这是我一片混乱的大脑中唯一剩下的念头,我要见到他,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那个人确实是我。
这是支撑我迈出双腿的唯一动力,除此之外,我再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再也不想见任何人。
我机械地开始前进,时间成了没有意义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到达目的地,最终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窗口里透出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