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现在总算明白从前符清泉究竟有多克制了,自从那天她点了头,符清泉便表现得完全不知餍足。每次到后来南溪都快哭了,皱着一张脸问:“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要好好休息……”他倒很得意地说:“你知道什么叫永动机吗?哦……你物理不好,没关系,我教你,永动机的原理就是以输出地能量作为输入……”
学机械的人,物理基础确实相当不错,符清泉先教的是活塞运动,然后是杠杆原理、滑动摩擦力和静摩擦力的异同,还有受迫振动和共振……南溪呜呜地哭,说我知道自己物理不好,可是天呀教学也是有害的呀!只有这样符清泉才肯饶过她。不过话虽如此,南溪心里仍暖暖的,因为符清泉在几乎无法自抑的时候,仍保持着尽量不触碰到她伤腿的姿势。
最惬意的时光,莫过于在符清泉下班后去买几样小菜,回来一起洗手调羹汤。丁看护看他们要自己下厨,也乐得清闲。原来说好的薪水分毫不差,还少了做饭和晚上陪住,简直是白捡了个便宜。况且南溪的胃口早被符清泉和杨嫂养刁了,住研习社时吃食堂倒也罢了,住在家里吃菜却比谁都挑剔,轻易伺候不好。比如今天符清泉因往海外发的几集装箱货要亲审,没法按时回家,南溪吃着丁看护做的菜,怎么都觉得不是味儿,符清泉说晚上带宵夜给她吃,买的芝士蛋糕又不合她口味。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前几天追得极带劲的bbc历史剧,今天也看得意兴阑珊。符清泉无奈地问:“还饿?那到底想吃什么?”
南溪撑着下巴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一样,“双皮奶。”
好办,符清泉松了口气,现成有一家常去的粤菜馆,打外卖电话就是,刚摸出手机出来,南溪便凑过来一脸哀怨道:“我要吃你做的。”
符清泉为难道:“这个没做过。”
南溪一口咬定,“做过。”
“没有吧?”
“有!”
符清泉想破脑壳,难不成是原来他随便弄了样东西,忽悠过南溪是双皮奶?这种事他干得挺多的,年纪还小的时候,随便弄几样原料,做成像菜或点心的样子,找个电视里提到过的响亮的菜名安上去,天晓得他当时做了什么东西骗南溪说那叫双皮奶!他还没来得及找理由忽悠过去,南溪又凑过脑袋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充满着一种“前些天还千依百顺的,现在让你得了手立刻态度就变了,果然男人每一个好东西”的控诉。他脊背上不由得一凉,赶紧点头道:“想起来了,双皮奶是吧?马上就做!”
借口上卫生间,偷偷搜了一下菜谱,还好原料简单,牛奶蛋清白砂糖即可,冰箱里现成的都有。琢磨完菜谱确定可以做后,符清泉便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南溪踮着脚走过来帮他系围裙,活脱脱一个日式甜美小女仆的无辜可爱表情。符清泉默念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倒了一大碗牛奶到锅里煮,再去准备蛋清,因为心神不宁浪费了四只鸡蛋,最后终于分离出两只蛋清,加糖调匀。煮起奶皮的牛奶稍稍摊凉,刺破奶皮把牛奶倒出来,和蛋清搅匀后再倒回去,等奶皮浮起来,再放到锅里隔水蒸。一系列步骤完成后,符清泉大功告成地吐了口气,向南溪宣布,“done!蒸十分钟就好了!”
南溪笑得眉眼弯弯的,符清泉立刻转身继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料南溪却伸臂从他肋下搂住他。脸孔贴着他的脊线,轻声问:“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没有、没有、没有,”符清泉迅速否认,为示诚恳还特地转过身来望着她的眼睛保证道,“真的没有,只要你想吃,只要我会做!”
“真的?”
“真的!”
南溪对符清泉有杀伤力的小动作是极多的,有时候符清泉甚至怀疑南溪心里都知道,所以动辄丢出一招杀手锏。比如现在她就什么也不说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符清泉心里立即涌起无数欲说还休千回百转的情绪,他想既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么色色应该就是空空……脑袋里的逻辑论证还没走完,身体早已代替大脑作出反应,犹如月圆之夜变身的狼人捉住南溪便啃下去。南溪蹙眉嗔怨说“你又这样”,符清泉心道明明是你又这样,同时顽强地和她进行另一种形式的斗嘴。他抱她坐在琉璃台上,心里忍不住夸赞阿粤当年买房子的时候装修做得好,琉璃台高度做得如此合适,跟量身定做似的!
乐极生悲,没得意三分钟。定时器就滴滴尖叫起来。符清泉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南溪怀里抬起头来,一脸纠结,却见南溪笑得幸灾乐祸,他恨恨地端出蒸好的双皮奶,甘香嫩滑,南溪喜滋滋地跟着他,窝回沙发上大勺大勺地吃起来。吃到一半,便有狼爪从背后揽过来,狼头也搭到她肩膀上,“我也要吃。”
南溪舀了一勺喂给符清泉,他哧溜一口吸进去,笑得极奸险,“真不错,滑滑嫩嫩的,口感真好……唔,手感也不错。”
“符清泉,挪开你的爪子!”
“刚才谁嘲笑我来着?”
“有吗?有吗?在哪里?在哪里?”
“这里啊,还有这里啊,还有……”
正闹着的时候,符清泉的手机响起来。他眯着眼递给南溪一个“等会儿再收拾你”的眼神,掏出手机来才看了个名字,立刻站起身来往阳台上走。片刻后他接完电话回来,神色已转为凝重,南溪随口问:“公司有事吗?”
“啊!”符清泉无意识地点点头,旋又摇头道,“不不不,公司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