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竣应声“是”。便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习惯了之后却也觉得清凉舒适,只见小小几柜,桌上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腊梅,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以抹布擦拭桌面,擦得很是用心。
云竣心中一酸,大步向前,抢过师傅有些皴裂的手中抹布,缓声道:“师傅您身子不舒服就好生休息,这等杂事交给宋婶做便可以了。”
那老妇人转过身来,其实也并没有千千想象的那么老,约是六十余岁,身子瘦小,两鬓根根银发,面上皱纹亦是如同深深沟壑,只是一双眼睛还能够看出当日的精光。她微微笑了一下,露出缺了一些的牙齿:“竣儿,师傅没事,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她一双眼睛忽然扫到千千,眉毛动了动,问:“这位是……”
云竣一笑,面色却微微有些羞涩:“是竣儿最近认识的一位姑娘,唤千千。”
千千忙上前见礼道:“师傅好。”
她随着云竣喊师傅,那老妇人十分欣喜,微微颔首道:“好孩子。”
问询
云竣环顾四周,面色有些凄凉:“师傅,竣儿早便说过给您寻一处大宅院,多找些仆从伺候着,您偏偏不答应,唉……”
老妇人长叹一声:“辛苦大半辈子的人,那等清福确实享不来。”
云竣苦笑:“可是您住在这里,叫竣儿如何放心。”
老妇人一笑,这一笑却是带着锐利锋芒,极有武林高手的气魄:“竣儿,你别看为师老了,为师现在的身手,对付三两个小贼还是不成问题。”
云竣沉吟了一会儿,只得道:“师傅要是还缺什么,随时告诉竣儿便可。”
老妇人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你说我还缺什么?你三不五时差人过来送被衾、木炭、食物的,四周邻居都看见了,还当老身是什么贵人呢。唉,我这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却在晚年机缘巧合,收到你这么个身份尊贵无比的徒弟,却也是大幸。”
千千从二人口中这才明白,原来老妇人姓常,多年前与丈夫已是在江湖赫赫有名的侠盗一双,做过劫富济贫、江湖传诵之事不计其数,然而在二十年前丈夫不慎被江湖擅用暗器之人毒杀,她便形单影只,孑然一人,伤心过后,也不再想混迹江湖,而是安安心心隐居了起来,谁知云竣十三岁那年,逞强好胜,在别苑追逐猎鹿,一时间走迷了路,险些葬身山腹,幸被她所救,二人一见如故,便有了师徒之情,经历丧夫之痛,却又并无子嗣的常氏对这个徒儿很是疼爱。
“是,当日看你便是练武奇才,我不忍辜负良质美材,便将一身绝学,全传与你……至今细想起来,亦不知对与不对?”老妇人叹了口气,“竣儿,听为师一句,以后少将自身功力外露,若是在宫里被人看了去,也不是甚么好事,你心中有大计,为师是知道的。”
云竣应“是。”
常夫人又叹了口气,云竣问何故,她淡淡道:“人老了,就爱叹气,想起当日,他……唉。”
云竣宽慰了师傅一阵,千千也不免想,孑然一身,确实可怜,就是有绝世武功,却又如何呢?想到此处,看看云竣俊逸姿容,便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
云竣顿了顿:“师傅,不瞒您说,竣儿此时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师傅的。”
常夫人眯了眯眼,似是有些意外:“甚么事情?”
云竣咬咬牙,有些犹豫,却终是开了口:“师傅以前乃是赫赫有名的‘盗圣’,可知道有一件物事唤做沉香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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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策的秘密
老妇人微愕:“此物事关重大,你怎知的?”
云竣犹疑少许,但他在师傅面前向来坦诚,便道:“这是竣儿最近在寻找之物,只是寻了许久苦无线索,说不得只得向师傅求助了。”
常夫人眼睛中闪过一抹锐光,低声道:“是你父皇的命令么?”
云竣点了点头。
常夫人直起身来,朝屋外走去,云竣千千不知何故,只得亦步亦趋,跟随在身后。常夫人虽是已现龙钟之态,步态却是干净利落,便连云竣千千二人也只是将将跟上而已。
常夫人走至院外,负手望了望天空——今日是个多云天气,厚厚的云层如棉被般,将冬日暖阳挡了个干净。
淡淡的腊梅花香,弥漫她周身。
她苍老的面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带着淡淡寂寞的神情,语声也随之转得严肃:“竣儿,这件物事对这天下相当重要,我亦是若干年前偶然得知,若是别人我定然相瞒,但是今日既然你特意上门来求助,我便告知你便了。”
“多谢师父。”云竣感激不已,“它……可是一张藏宝图么?”云竣试探着问,他本不欲求助于师傅,然而这些日子他在宫中派出眼线四处打听,却竟然毫无所获,父皇的命令如山,他最后一个希望便是他这位曾经在江湖中浸淫多年,广闻博学的师傅了。
常夫人微微颔首:“是的,看来你倒是做了不少功课——这图传说中记载着天下山脉矿藏,更有传说中一笔隐藏于绥河周遭的无上宝藏,若是得到此图,便可成就大业。”她淡淡地开口,面上波澜不惊,“然而此图,却传说代代藏在大羿宫廷之内的极其机密场所,不但一般人无法找寻得到,就算是找寻到了,也未有能够开启匣子的机关。”
“大羿宫内?”云竣这一下吃惊不小,他本以为这是传说在江湖之中的宝物,理应失散在民间才是——何况,羿国若是掌握着这张藏宝图,又为何竟然会在三十年前的两国大战中一退再退,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让大胤抢得先机,而成为今日鼎立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