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城正无限怅惘中,家丁来报。“少爷,阮家的三表小姐来了。随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姚公子。”
啊!是他们两人来了。同出同入,如影随形。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呢,玉连城唇角浮起一丝苦笑。
阮若弱和姚继宗并肩走进来,“表哥,你家里原来这么大呀!比我们阮府大多了。”
“比我们姚府也大多了,看来玉府的家当比我们两家都更为实力雄厚呀!”姚继宗东张西望地说,两人如出一辙的言辞。
玉连城含笑招呼他们进屋坐,但他们俩都更喜欢在鸟语花香的小院里坐着。阮若弱解释道:“在我们二十一世纪里,因为环境污染日益严重,自然景致大大逊色。所以我们来到唐朝,每日花香鸟语看不足听不足。”原来如此,玉连城于是陪着他们在小院的葡萄架下小坐。疏枝密叶青绿荫凉,一身白衣的玉连城安坐其间,凝眸深处,盛开着黑色水仙花。
姚继宗都忍不住要看呆,呆了半响后,摇着头起身。这么美的男人,难怪阮若弱不敢要。他的美色,不但迷惑女人,还能迷惑男人。漂亮的人物姚继宗可谓也见过不少,但如此男女通杀的,实属生平仅见。这样的美男子当丈夫,那个做妻子肯定要吃苦头。岂不闻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玉连城,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你家随便走上一走。”
玉连城知道姚继宗是刻意避开,留阮若弱和他单独谈话。“请自便。”
两两相对,如山水刹那相逢。阮若弱静了半天,才宛尔一笑道,“表哥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明白,所以,那些难出口的话,你都不必说了。”玉连城一如既往的浅笑,他的笑容是莲子心,清香中带着苦涩。
阮若弱不是不松一口气的,拒绝的话确实难出口,又或多或少会伤人感情。到时候只怕会很难收场,譬如李略。但玉连城这般善解人意,她又觉得实在有些愧对他。
“表哥,在我们二十一世纪中,是禁止近亲通婚的。因为相同或相似的基因在一起,对后代的健康没有好处。你们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我们懂。所以……”没来由地,阮若弱解释起来,这个理由会让他好受些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的失败感真是要减轻很多了。”玉连城笑得越发无奈。
迟疑半响,阮若弱忍不住离座,轻轻伏上他的膝,仰头望着他。“玉连城,”唤着他的名字,把心里的话如流水般源源道出来。“对不起,我不敢要你,因为你实在……太好了。你像诸候相争的一块和氏壁,觊觎者无数。如果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日子会过得天天都像在打战。我不希望生活变成一场百年玫瑰战争,爱情烽火无休止。只有……”忍不住用手抚平他轻蹙的眉,如同抚平一张折绉的山水画,实在不愿意看到他风景般的眉目在那里忧郁着。这个动作很久以前她就想为他做,却迟到如今,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忍痛割爱。”壮士断腕般的语气,万分舍不得却也万分坚决。这是理性多于感性的二十一世纪女子的通病,自爱永远多过爱人。不同于古代女子的为爱痴狂,情到深处不可别离,生亦相随,死亦相随。她们知道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有时候勇敢去爱了,未必能够勇敢去分,所以谨慎地把内心的情感为自己保留几分。
玉连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眉间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慢慢移到唇边,低头深深地吻下去……这一吻,如同一个烙印般,从阮若弱的手心一路烙到了内心深处。无论时光如何水逝山沉,这深情而绝望的一吻,将永远新鲜如初的烙在她心深深处……
“我们还会是朋友,对吗?”阮若弱虽然是在询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当然。”不出她所料,玉连城的回答肯定的无以复加。
夏日傍晚的天空,是一片模糊粉艳的蔷薇紫,美得如同天空绽放出大朵大朵的花。姚继宗跑来“人约黄昏后”。
“阮若弱,走,游泳去。”
“好哇,上哪里去游?”阮若弱兴致勃勃。
“凝碧湖哇。”姚继宗说得理所应当,“还有比那里更适合的地方吗?”
阮若弱顿了一下,“那个地方,还是别去的好。不要又那么巧,被李略遇上了。我跟水冰清一块去游泳没关系,跟姚继宗一块去游泳被他看到。我怕他会把我们当成有伤风化的奸夫淫妇给办了。”
确实也是,大唐朝虽然风气相对开明,但一男一女单独夜泳,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不会那么巧吧。现在还只是黄昏时分,他若要出来纳凉吹箫,不是也得要等到‘月上柳梢头’嘛。是你说过的,月下品箫才最有意境。快点走快点走,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先去游上几个来回,等天一黑就撤退,避免和他短兵相接。”
架不住姚继宗生拖硬拉,阮若弱只得胡乱包上她的泳衣,跟着出了门。在大门口遇上阮若凤母女,两人的眼睛瞪得,一张脸都快盛不下了。
看着阮若弱跟着姚继宗一块走了,阮夫人哑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这……这个三丫头,怎么跟这个姓姚的同出同入了?”
阮若弱比她娘还要吃惊。“阮若弱搞什么鬼,当初寻死觅活的不肯嫁人家,现在倒好,出双入对了。”
一路去到凝碧湖。眼尖的阮若弱只远远一看,便顿足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个地方再不能来了。你瞧李略可不就在湖上泛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