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出宫?阮若弱怔了一下,旋即笑眼弯弯。“李略,在我们二十一世纪,还有更好的比喻,叫做美人鱼。”
“美人鱼。”李略把这三个字反复念上几遍,点头认同。“这个比喻确实更动人。”
“这个美人鱼的由来,是源自一个很动人的爱情故事。你想听吗?”
李略自然愿意,“当然,你说什么我都想听。”
阮若弱于是把那个著名的童话故事细细地在波光水影中说给他听,李略听罢,定定看住她。眼眸如水,全是流动情意。“我绝不会像故事里的王子辜负美人鱼一样辜负你。”
不意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如此,阮若弱怔仲了。而他一语说毕,蓦地拥她入怀,在她唇上种下一个细致缠绵的吻。水波粼粼间的吻,如水一般的清芬与纯净。
游回去的时候,阮若弱游到半程就体力不继了,于是李略负着她继续游。她伏在他结实的背上,看着他在水花中破浪前进着,他男人的、强壮而美的双臂划动时,有一波波雪白的水花绽放,姿势优美而矫健,她突然满心满怀的安全感。紧紧地偎着他,无限依赖。仿佛有了他,可以无惧所有的险风恶浪,可以横渡所有的江流河海,可以踏坎坷世界为平川。
上了岸来,两个人一起躺在湖畔的草地上休息。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子时将至,阮若弱该回去了。李略侧过身来单手支头看着她,眼睛里是完整的眷恋。“我舍不得让你走。”
阮若弱也舍不得离开,但不得不柔声安抚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略听得怔住,细细一想,却不认同。“谁说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应只在朝朝暮暮。两情相悦的人,不共朝朝暮暮,那共什么呢?”
阮若弱被他一驳,一时答不了。此刻也在心里暗怪秦观误人,他一定没有刻骨铭心爱过,或是如火如荼爱过,否则怎么会写出这样一派云淡风清的词来?真的是,两情相悦的人,不共朝朝暮暮,还共什么呢?难道非要“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吗?
“好,要共朝朝暮暮。不过来日方长,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阮若弱笑道。
月夜下,她的笑容,仿佛是雪白馥郁的栀子花,散发着不可抗拒的色与香。李略如闻到花香的蜂,不由自主地俯身要吻下去。阮若弱却用一根纤纤食指挡住他的唇,嫣然笑道:“李略,真的该送我回去了。”
被她一挡,李略直起身来,羞涩内敛地笑,脸色微微泛红。阮若弱也坐起来,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一下,半是安抚半是情难自禁。这个刚与柔并济一身的男子,勇驭惊马时的英姿飒爽,险象环生时的英勇果断,水波浮沉中那份诺亚方舟般的依靠感,他分明是个有力量的人,笑容却可以如此羞赧如玉。他的诱人处,就在于这一份刚柔并济的特质。是属于他的独特芬芳,杀人亦撩人的芬芳。她实在不得不爱,哪怕爱到死去活来,爱得魂飞魄散。
李略复又抱她上马,照样是一匹马载着两个人,但与来时的奔驰如闪电不同,李略只是信马由缰地任它慢慢走。相聚的时光,能多拖长一秒钟都是好的。只恨不能让它停住,“从来系日无长绳”。
“若弱,”李略在耳畔温柔地唤着她,“我真想快快娶了你,成了亲我们就可以共朝朝暮暮了。”
成亲——这两个字却让阮若弱猛然想起一事来,惭愧,终于想起来了。“对了,李略,我一直想找你打听一件事呢。”
“什么事?”
“皇上把晴阳公主赐婚给了玉连城,这个公主娘娘的性情如何?好不好?你知道吗?”
身后的李略半天半天不答话,阮若弱忍不住回头看他,只见他眼神游离,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阮若弱脱口问道,旋即回过神。“李略,你别小心眼,我不过是在关心玉连城,关心一个朋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李略看定她,慢慢地道:“在我们唐代,女子若是心有所属,就不该再想别的男子。”
“李略,在我们二十一世纪,男女之间,不单单只是情人关系,还可以是同事、是朋友、是知已、是亲如家人般的兄弟。没你们这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壁垒分明。”阮若弱也不高兴了,难道谈个恋爱,她就得与全世界的男人都划清界限,老死不相来往吗?不干!可以为爱情赴汤蹈火,但不可以为爱情放弃自我。这就是现代女子在爱情中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本来很融洽很甜蜜的气氛,突然间,仿佛是一锅香汤里溅了几滴泔水,感觉顿时差了很多。两个人于是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默着一路徐徐慢行。良久良久,李略才缓缓开口。“晴阳公主我见过的次数也不多,皇室的亲戚情分,不比百姓平民,很难亲密无间的。尤其她又是位公主,日常接触更少。所以对她,我并不熟悉。只知道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也是皇室最美丽的公主。”
“最美丽的公主?有多美,和玉连城一样美吗?”阮若弱好奇。
“有多美,”李略顿了顿,“这我可说不上来,我一向不注意这些的。只是听人说道。”
“那你有没有听人说道过她的性情如何?”
“宫闱之中,倒是没听过传闻她有骄横跋扈之习。”
“如此说来,这位公主娘娘的性情应该不算太差,这下就放心了。”阮若弱一块心中巨石落地的样子。“只要人美心善,玉连城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其实你大可放心,以玉连城那般美色,公主钟情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难为他。他的日子不会难过的。”李略很有几分赌气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