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弱和玉连城,于是双双进了桃花林去采撷桃花。那样新鲜初绽的桃花,有着粉艳粉艳的颜色。一朵一朵的从枝间采下来,还带着山间云蒸雾浸过的清凉。更有花香淡盈如丝,绵绵地绕身萦面。阮若弱只觉入了仙境般,怡心悦神之极。她欢快在花林间穿梭来往,纤手拈花,手势活泼如林间鸟儿拍翼翩飞。玉连城时不时含笑看她,从枝叶花间洒下的阳光在她眼眸中染上斑斑的金,偶尔飘落的花瓣轻沾在她发间襟上,好一个春光里的玉人儿。
待到四只篮子都装满时,阮若弱不无得意的把“战胜品”展示给玉连城看,“瞧瞧瞧瞧,我敢保证,这片林子里最好最美的红桃花全部都在我这儿集合了。”
她篮子里的桃花确实质量上乘,朵朵鲜艳,瓣瓣娇美。玉连城笑着承认:“是是是,阮三小姐采撷的桃花天下第一。”
“那当然,我采撷的桃花,世界第一等。”阮若弱给自己采的桃花评了个世界最高等级,反正没有质量监督所的人来审核。
两个“采花郎”不虚此行,满载而归。阮若弱这趟桃源行十分尽兴,只是怎么追问玉连城他都不肯告诉她,采撷的桃花究竟要派何用处,让她心里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谜。
回到阮府已经近晚膳时分,还没进门,杏儿就迎出来报信。“小姐,二小姐正在里头大发脾气呢,砸了一地的东西。”
并不意外,阮若弱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会发飚。原本还说回来跟她华山论剑,恶斗一场。可是上山下山再加上来来回回的赶路,她已经乏了。实在不想再跟阮若凤开战,于是拜托玉连城代为上阵。
“表哥,方才我当了你一回采花助理,现在你来做一做我的护花使者吧。我这会实在没精神去应付我的二姐姐,你出面去安抚安抚她,别让她来找我决斗。”
玉连城唇角轻扬,一弯新月般的笑容湛湛生辉。“好说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帮我采撷到世界第一等的桃花,那我就替你压下二表妹的一腔妒火好了。”
“哦,你也明白那是一腔妒火。那么这腔妒火是谁点着的,你想必更明白吧?解铃还得系铃人,赶紧去灭火吧你。”
玉连城仍然轻笑着,但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无奈。“她要如此善妒,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从未对二表妹表示过超出表兄妹之情以外的感情,但她却将我视成私有品一般,不容他人染指。不止二表妹,很多围在我身边的女子都是如此。你以为我很乐衷于整天被一群人跟着吗?我并不愿意,觉得自己好像只猎物,身后追逐着猎人无数,每一个都在虎视眈眈。但我又有什么法子避得她们呢?腿长在她们身上,街道是长安城的,非我玉家独有,人家要在后面跟着,我能赶吗?”
阮若弱愣了愣,道:“那你就不要老冲着她们笑呀!你知道你笑起来杀伤力多强吗?能怪一批又一批的女子在你面前前仆后继的追逐嘛。”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有段时间我确实烦了,换上一张冷面孔出出入入。结果这些女子们,鲜花撒得更多,还追在我身后唱情歌。说是看我心情不好,想让我好起来。麻烦更多!”
阮若弱又愣了。想一想也是,玉连城温良如玉的一面固然能让人有如沐春风感。但如果换上一派冷峻忧郁的面孔,只怕更能让女子疯狂,能唤起她们天性中的母性与保护欲。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还真是左右为难呢。怪来怪去还是只能怪他自己生得太过美貌了。
“你的麻烦我管不了。反正二姐姐那交给你去摆平,我实在累了,我要回房休息去。杏儿,我们走。”阮若弱不再说三道四,决定撤退。
杏儿却不回答她,阮若弱奇怪的转头一看。杏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流淌在玉连城的笑颜上,全付神神魂魂都凝住了的表情。不用说,被玉连城的笑容电晕了。阮若弱本想开口取笑她,但转念一想,自己还不是一样中过招。只是比杏儿能负隅顽抗的久一点罢了。这样的取笑,与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区别。于是她就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拽了杏儿就走。赶紧走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这个玉连城简直就是一个核辐射体,不保持距离真的会要命。
也不知道玉连城用了什么招数安抚下了阮若凤,次日再见时,她没有再来寻阮若弱的晦气,只是横眉竖眼的不给好颜色看。不过阮若弱无所谓,只要不来耳边聒噪,脸色难看一点算什么,低下头装没看见就是了。
阮若弱一向很懂得自己给自己宽心,她只看自己想看的爱看的东西,不想看的不爱看的全部视若无睹,统统当瞧不见。一个人生活得快乐不快乐,其实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心态。阮若弱心态很好,她很懂得避开种种黯淡忧伤的低落情绪,自己为自己找乐子去。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水冰清那关到底该怎么过?现在还是没有周全的法子想出来。想一想,阮若弱换上男装,决定再去花月楼一趟。如果水冰清自己也没再想出好点子的话,看来还是只有用那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如果让阮若龙知道她这样子“唆使”他心爱的“女人”自残,不知道会不会收拾她?
杏儿不放心,“小姐,你还是等大少爷带你出去吧。我实在……”
“嗨,你担心什么呀!我又不是第一次上花月楼去,那条路我熟得很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到。放心吧,午膳前我准回来。”
不由分说地,阮若弱单独行动起来。她一个人在长安街头上慢慢地转悠着,把这唐代古城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