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曾经是我的室友。在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傅心扬拖着我的行李,来到一扇地下室的门口,敲开了门,里面露出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脸:“琪琪,这是我同学,刚到北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儿。能不能跟你挤一下?”
琪琪是重庆人,有着重庆女子细腻的皮肤,美到让人叹息的五官,当然也继承了重庆人豪爽的性格。她收留了我,我成了她的室友。作为一个从外地到北京打拼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甚至不需要太多语言就能勾勒出她的动机,生活的轨迹。比如说她跟傅心扬一样,都想一夜成名,当然,他们的说法不是这样的,他们是为了梦想。
琪琪的歌唱的很好,可是歌好人靓的多了去了,所以在没有成名之前,她跟傅心扬一样,都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在酒吧驻唱,串场,白天去影视基地应征当群众演员,夹杂在一群科班出身的俊男靓女中间,看哪个导演能有慧眼挑选她当一名粗使丫鬟。只是她从不做一些事情,比如说陪谁谁吃饭,或者唱歌聊天。她说这是她的底线,所以这是我们一直是朋友的原因,也许也是她一直在月光族挣扎的原因。
莫一一显然对我的生日没什么兴趣,她不讽刺我,因为讽刺我就意味着讽刺自己,也没太多的祝福,我们都看淡了生日,像她那样在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出生的孩子其实很嫉妒一个平凡的日子能因为某个人的生日而变得特别。她没有,所以她要变本加厉地当主角。
“来打麻将吧!”这个喧宾夺主的主角把11月5日定义成了思乡日。
我们大中午地吃完火锅,然后杀到云里,对老板娘说,“给我弄一副能打血战到底的麻将牌。”
四川人爱打麻将,规则与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老板娘的确是个好人,在数次调试机麻未果后,从外面买了一副手搓麻将,挑走了风牌和字牌,我们四个四川人坐在云里的包间里打起了血战到底。
其实我们都不是嗜赌的人。可是这样的娱乐活动让我们觉得亲切。
“我上次回家陪我妈打了一个星期的麻将,你说做个孝顺女儿有多不容易。”莫一一熟练地砌着牌,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
琪琪在我们一番悉心的教育和解说下,正在艰难地理解对对碰,暗七对的区别。
“如果我有四个一摸一样的怎么办?”莫一一绝倒,我正准备解释,傅心扬热心地帮她把牌杠下来,然后摸了一张“杠上花!”琪琪迟钝了几秒,然后兴奋地笑起来,两个人像是中了五百万一样开心,站起来,互相击掌,就差拥抱了。
莫一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有看见,两只手忙着砌牌。
其实从今天一见面,我就察觉到了傅心扬与琪琪之间的波涛暗涌。他们的亲密跟往常不一样,不是忽略性别之间的打闹,嬉笑。我屡次在吃饭的时候看见琪琪羞涩的微笑,然后在不经意地转身间,看见傅心扬搭在琪琪身后的手。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来给寿星婆祝寿的,不让她赢点钱,你们过意地去?”莫一一阻止了两个人忘情的欢呼,傅心扬笑着坐回椅子上,懒洋洋地说,“打麻将嘛,就图个开心,输赢有什么关系?对吧?琪琪?”琪琪冲他笑了笑,然后拉着我的手说,“佳暄姐,你要糊什么?我打给你。”
莫一一甩了一张牌出去,“还不够寒碜人啊?还叫姐?是不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比她年轻啊?”
“莫姐,我不是这个意思。”琪琪也察觉到莫一一话语里的火药味,终于收敛了笑意。
“别听她的,她心理不平衡,打击报复。”我拍了拍琪琪的手,打算息事宁人。
“是啊,我们都不年轻了,佳暄,你都28了,不打算嫁人么?”傅心扬正对着我坐,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感叹是什么意思。
“傅心扬,28又怎么了?佳瑄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莫非你还打算娶她?”莫一一那张嘴把四个人都逼得有点尴尬。
“我怎么敢娶她?她是我兄弟的老婆。就是不知道她背着我兄弟干了些什么。”他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盯着看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或者说是一个为妇不贞的女人,那种鄙夷,轻视和不屑,瞬间就刺伤了我。
“傅心扬,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他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此时的他连眼神都不屑给我,头转向另一边。
我正打算发作,可是包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莫一一帮我把手机拿出来,递到我手上,我看了一下来电,顿时丧失了攻击的力道。
“什么事?”
“我刚才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出来还是我进去?”万恶的聂亦鹏,好死不死的聂亦鹏竟然在云里!
我挂掉了电话。对莫一一说了句,“我出去一下。”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我又一次看见了傅心扬的眼神,去他妈的,他凭什么用捉奸在床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却被这样的眼神击中,感觉自己真的无地自容,然后浑身赤裸地站在光天化日之间,任由被他的眼神洞穿,然后凌迟。
聂亦鹏绝对不是恰好经过。他的确就在门外,然后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手间传来的力道让我吃痛,我挣扎,然后发现挣扎很没有意义,毫无反抗地被他带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塞进车门,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的车在马路上奔驰。长久地不发一言。我需要理清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傅心扬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而又是谁让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