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常的性子,肯留在上海已是极难得的妥协让步,若真年深日久地僵持下去,谁又知道他会不会退步抽身早?
然而她不知道,席思永手心里早捏着把汗,到她主动来结束冷战,才放下心来。
他不是不愿意等,而是没有信心和林南生做长期的对抗——成冰行事向来不在乎旁人眼光,独独林南生是她的死
穴。而这场争夺战中,至少现在,他终于略胜一筹。
时经纬专门电话一个律师朋友,咨询这种瞒天过海手段的可行性,然后转达操作手法:“思永反正你也要回家的,
能把户口本拿出来还是少道麻烦,成冰你趁这两天去开证明。切记千万别说是自己要结婚家里不同意来开证明,随便找
个户口迁移的理由,地点一定要具体。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指指成冰,“你这边好办点,丈母娘看女婿,
迟早都是要看顺眼的;思永你这边,婆媳关系本来就是国家一级难题,你这样做,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除非你一辈
子不带成冰回家。”
席思永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就先领个证,爸妈那边,将来另外摆酒。我不说你不说她不说,谁知道我们什么
时候领的证?”成冰却扭头问:“那也有婆媳问题,将来我和你妈妈吵架你帮谁?”
时经纬拍腿笑:“看看看,下一个问题就是,她和你妈掉水里了,你先救哪一个。不过你们俩都江边长大的,都会
游泳吧?”
席思永搂着成冰笑得十分没有诚意:“当我妈面帮我妈,我妈不在的时候帮你。”
临出门前时经纬又朝席思永抛个媚眼,“床头柜里面,什么型号都有,用完了记得明天给我补上。”
不等成冰和席思永反击,时经纬已逃出屋外:“重色亲友莫过如是,我不认识你们,免得将来成冰你妈妈知道是我
背后教你们的招,还不找人追斩我!”
菜是从楼下送来的外卖,只需收拾下碗筷即可,成冰临回家前又问:“不后悔这么快就跳进坟墓吗?”席思永牵着
她的手下楼,到拐角处反手拥住她,笑说:“我情愿和你一起赴死。”
并不明亮的楼梯间里,他执着她的手,在她左手无名指根画着圈,鼻尖轻抵,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看不到他的
表情,只听到他极低的声音:“我会努力让你妈妈接受我的。多少年,我都能等。”
去开户口证明时居然碰到季慎言,他是陪委托人去办事的,看成冰胡诌说要迁户口,并未当场拆穿她,却等事毕后
追出门来:“成冰……你莫不是准备偷偷去领证?”
成冰骇然色变,季慎言神思复杂,最终只是叮嘱道:“领证的话,在本地领吧,你们两个人都在这里工作,以后办
房产什么的都方便一些。”
找了个借口,骗得母亲同意自己回一趟k市,火车订的是面对面的卧铺,入夜前她坐在席思永的铺位上跟他聊天。
他歪躺在她身后,伸手圈住她的腰,梳着她的头发玩,成冰忍不住心中一动,没见过他这么黏人的时候——然而席思永
近来常在漫不经心中,流露出这样的温柔,引她沉沦。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如旅途顺遂,席思永原打算带成冰回家拜见一下父母高堂,顺便把户口本猫出来,谁知道临到家
门口,才发现父亲居然真换了锁!席思永拿手上的钥匙翻来覆去顺时针逆时针地全试了个遍,按门铃也没动静,成冰好
笑道:“你爸妈比我妈妈绝多了。”
无奈之下只得去投奔黎锐,趁着成冰陪崔燕下楼买菜的当,黎锐埋怨席思永:“你脑袋没烧坏吧,就准备这样开个
户籍证明,领个证,就算跟成冰结婚啦?”
“不然能怎么样?家里老头子倔得要死,我说要去上海工作,先带成冰回来给他看看,他直接就说了,买房子的时
候,别想他出一分钱的首付,让我爱干嘛干嘛——成冰她妈妈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就差没当着我的面指着鼻子让我
滚蛋!我不赶紧先下手为强,再过两年,指不定就跟刘畅那样散摊子了!”他环视屋内又刺激黎锐道,“再不就跟你这
样,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毕业啊,崔燕年纪不小了,你让她等你等到猴年马月的,像不像男人?”
席思永只差没把“吃软饭”三个字说出来,黎锐却丝毫不以为意:“别转移话题,婚姻大事,岂同儿戏?女人结
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就图个热闹、高兴,还得办得郑重,让她感觉她下半辈子就和你连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很美好
的事儿,明白吗你?”
席思永将信将疑:“我以前看老家一个表哥结婚,妈的麻烦死了,吹吹打打又闹又搞的,几家人都闹得不安宁,我
看了一次,都不敢结婚了!”
“我可告诉你,哪怕是累死,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就得让你觉得,这么累的事,一辈子就干这么一回!”
“神经!”
“说真的,女人的心理就这么简单。婚礼就得往隆重了办,越隆重说明你越在乎她,就得有那么最神圣的一瞬间,
让她觉得哪怕你这个人是个混蛋,她也甘心陪你过一辈子!戒指买了没,婚纱照拍了没?就算家长们都不来,你也得请
几个朋友,摆个小酒席,似模似样做那么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