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过来。虽然他远在万里,帮不上什么忙,然而每晚能让她有地方吐吐苦水,亦算是很值得安慰的事。
父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院,季慎言陪她去接,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龙,季慎言忽轻声
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嗯?”成冰微讶后笑道,“觉得如何?”
“不错,很单纯,你见过的,就上次车展时碰到的。”
“我记得……你的事务所里有个助理,好像一直暗恋你……”
成冰尚未说完,已被季慎言截断:“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宁愿选择只认识几个月的颜
宣,而不是我这个……陪你长大的青梅竹马。”
成冰微怔,不自觉地跟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接受了我,就等于是对你和席思永那段感情的否定。”
成冰稍觉茫然,然而她马上明白季慎言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正午的烈日烧得大地都躁动起来,红灯
转绿,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季慎言这才发动起车子。到医院门口时季慎言又低言道:“是我的一位当事人,之前……
因为案子没有结束,不大方便,你度假回来的时候案子刚刚结束。”他微顿后又说:“不过,我是真的很久没有认认真
真谈一场恋爱了,这次……我希望有个新的开始。”
成冰“哦”了一声,微微有点惋惜,随即而来的却是如释重负——没有人是有义务一定要等另一个人的,有时候这
样的等待,亦是一种负担。她俏皮地笑:“你是变相地暗示我,以后我在你这里没有特权了吗?”
季慎言似乎也如释重负,微怔后笑道:“我还是你的私人律师。”
“不许多收钱!”成冰立即正色道。季慎言笑笑,跟着她一起走进病房。父亲出院后仍是回他和章女那里——其实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毕竟他们尚有幼子。母亲没有来,自然是不愿把自己搅和进泥潭里。章女似乎全忘了自己前几日的
表现,抱着儿子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明显有些不耐烦,却仍尽量容忍。
送客时章女毫不客气地摔上门,砰的一声,成冰只得苦笑,另一方面竟又有一丝庆幸,为自己险些走错的路。季慎
言送她回家,她问季慎言要不要进来坐坐,季慎言婉拒道:“不了,下午还有事。”顿顿后他又笑,“颜总人还不错,
最近政府在加强和非洲各国教育、卫生各方面的援助,其中有一部分教育设施的采购计划,你要是能争取到,很能解决
一批滞留在仓库的货——听说颜总有相熟的人在帮你争取。”
成冰目送季慎言远去,细细咀嚼他之前的话,不得不承认世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么多人都清楚明白她
根本戒不掉席思永,只有她曾这样努力地自欺欺人。
席思永抽空也给她电话,可惜信号不好,听她抱怨这个实验室的教授难搞,那个通信商的采购夹缠不清,母亲忙着
争取政府采购的名额,这些话也只能说给席思永听。
偶尔成冰自己也不好意思,便问席思永:“你天天听我诉苦不烦哪?”
席思永忍着笑说:“将来你成女强人了,上个什么胡润富豪榜,我也好出本书,《一个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我现在正处于素材积累阶段。”
成冰微嗔道:“席思永你老这么贤惠,我会有压力的!”
这样忙到九月间,除了下车间安抚人心,成冰还逐个拜访公司里的技术中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住公司的
技术骨干。况且公司里负责研发部分的核心人员,不少也有自己的人脉资源,靠这些私人网络,又挽回了部分和高等院
校的订单。政府的采购计划也提上日程,借助颜宣拿到的不少第一手消息,再加上南生电子往年的信誉,总算分得一杯
羹,解了燃眉之急。
所有的事都朝着利好方向发展,但是……母亲和施阿姨开始把她和颜宣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无论如何,颜宣在“无名无分”的情况下,肯花如此力气替她分忧解难,实在是很够义气。然而在母亲和施阿姨的
眼里,这一切自然都有另一种解释。
偏偏找颜宣支招的时候,颜宣还死皮赖脸地问:“成大姑娘,您到底看不上我哪一点?我是相貌配不上你,还是家
世配不上你?”
颜宣就这么点叫人牙痒痒,天大的事都和你嬉皮笑脸的。成冰万般无奈,看他那副惫懒样恨不得拿他去剐千刀,口
上却不得不客气道:“颜大哥,要不咱们结个干亲吧?”
“土了吧唧的。”颜宣鄙薄道,“你看看外面那些干爹干女儿的,几乎就是有猫腻的代名词——我颜宣从来不乱搞
男女关系!”
成冰正喝着的一口茶,险些呛出来。回家后母亲又说订了酒席准备请施阿姨和颜宣吃饭做答谢——总之母亲如今看
颜宣就是丈母娘看女婿,咋看咋顺眼。
到请客谢酒那日,成冰被母亲揪到一个极古旧的上海老弄堂里,据说是位相当难请的师傅,祖上曾做过御厨。这位
师傅每天只做一桌席,且不许客人点菜,全凭兴趣做菜,母亲托了不少熟人才排上号。拐了三七二十一道弯,才发现父
亲也被请了过来——这俨然是请双方父母看八字的排场。成冰心想今天再不摊牌,恐怕哪天稀里糊涂地被嫁出去都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