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错了。我告诉我爸,这些都是那女人一个人搞出来的破事儿,可是你猜我爸怎么说,他居然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叫我滚!他居然叫我滚,小北,他居然为了一个婊子打我?”
朱小北听得浑身冒冷汗。她后悔跟舒允文出来喝酒,她更后悔听到舒允文说的话。姜敏娜,敏娜,天啊!朱小北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她想问清楚,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姜敏娜吗?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手机被她狠狠地抓在手里,攥得死疼。她以为这些只有tvb八点档才会有的剧情,她以为只有电视里才会上演的小三横刀夺爱的戏码,居然就是在她身边活生生地发生了。而帮带的主角竟然还是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姜敏娜。
这样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蛰伏在暗处那么多年,就连最亲密的好友也无法知晓。这样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名声和尊严都置之事外。卧薪尝胆,用自己的青春、事业、名誉、身体做赌,赌她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么强烈的野心,多么偏执的信念,才可以做到?
这还是她知道的,那么在阳光的背面,她所不知道的那一些,又是些什么呢?
朱小北不寒而栗。
等到再在集团看到姜敏娜的时候,朱小北默默注视着她。虽然还是一样精致的面孔,可是嘴角眉俏都是掩藏不住的得意。朱小北有些反胃,是什么让这段原本可以天长地久的友谊走到了末路了?又是什么让曾经年少满脸天真的彼此终于面目全非?又是什么让眼前这个女人明明那么美,可是笑容却刺得朱小北眼角酸胀,所谓的一身红尘,宛如天真,说得便是眼前这位吧?
“小北,你刚才开会的时候怎么老走神呢?”姜敏娜拦住她,亲热地打着招呼。
“我有些不舒服。”
“中午留在集团,一起吃个饭吧。咱们也是好久没在一起了。”
“我下午还有会,这会儿要赶回去,空了我再跟你约时间。”
她一点也不想停留,她自问自己没有那么杰出的演技可以跟姜敏娜媲美,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扇她俩耳光,她更怕自己会失控到尖叫,然后狠狠地对她说:“姜敏娜,我宁愿我从来都不认识你。”她怕,所以匆匆地离开。
“若海,你说得对,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言若海听刀子讲着姜敏娜的有事,一言不发。她终于还是被伤害到了,那么多年的友情像是一把利刃,颠覆了朱小北对于朋友的定义。
“读书的时候,我们都喜欢看亦舒。我跟她说,读遍亦舒,独爱蒋南孙。敏娜那时说,那好啊,我就做那个朱锁锁。朱锁锁,是妖精,是狐,我以为她是笑言,结果她真的那么做了。她有很多次机会出国,但是她说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跟家里断了,毕业的时候跟着我一起投了dh的简历。回到租的小屋的时候,敏娜跟我说,小北,我现在只有你了。现在想来,好像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如果她没有跟我一起进dh,我想她现在应该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葡萄牙,西班牙,总之不是在这里,她或许早就已经嫁人生子,跟她家乡的朋友们一样,那个男人肯定会很爱她,她那么漂亮,那么能干,怎么会没有人爱呢?他们就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若海,这难道不好吗?”
朱小北喃喃地说着,眼泪控制不住,无声地滴落。女子的朋友最终还是女子,是谁同你在雨中同打一把伞?在夜里同读一本小说?一起看男孩子的字条?互相安慰支撑?
谁是你的蒋南孙,谁又是你的朱锁锁?
可是没有了,青春总会逝去,岁月是个残忍的刽子手,朱不睇在镜子里看见姜敏娜,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敏娜了。
“小北,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得到她想要的,你不该怪她。”言若海觉得心疼。他知道最深的伤害,不是所谓的背叛,也不是所谓的欺瞒,而是把你一直坚信的东西连根摧毁。我们忍受陌生人做这样的事情,我们甚至可以笑谈谁谁谁如何如何,就像明星八卦一样引人入胜,可是却不能接受身边最亲的人变成那样的人。当初她目睹姜敏娜伤得有多重,那么知晓真相的她,痛得就有多重。我们总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可是越是亲近,要求越是严苛。因为把对方视作朋友,亲人,所以眼里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言若海对于朱小北的愧疚,就这么铺天盖地漫了上来。他开始觉得怕,他怕有一天,朱小北也会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他怕她眼里的火光最终熄灭,他更怕她在信念倒塌之后,那种心如死灰的表情。
朱小北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病了。言若海说她半夜开始发烧,说了一夜的胡话。她醒过来发现已经在医院了,打着点滴,喉咙痛得不行,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想吃点什么?”言若海拿沾了盐水的棉签润着她干裂的嘴唇。
朱小北摇了摇头,难怪人说意志才是身体的主宰,那么多年加班加点开夜车坐红眼航班东奔西顾都没有倒下,居然意志一旦脆弱,病魔就入体,只觉得虚弱,虚弱到连话都不想说。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过来看她。言若海这几天好像特别忙,即使在医院,也在一直打电话,她催了好几次,让他自己忙自己的,他满脸的歉意,恋恋不舍地离开,不过倒是每个晚上都会道医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