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容许自己能真的毫无芥蒂地离开呢?
他不是神,所以他会觉得悲哀,愤怒,仇恨,怨毒,是多么有吸引力,一旦灵魂被占据,就象自空中坠落一样无法抗拒,一边舔舐着耻辱,一边感受着报复的快感。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会没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得不承认,在这点上,十个舒弭斗不是言若海的对手。
在过去的两年里,言若海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和手段完成他的报复,他只要卡掉出口的批文,dh就会像失了血的婴儿一样毫无生存的可能,他只需要动动手脚,dh国际的门口一定门可罗雀,订单就是dh的生命,它活不了多久。他甚至只需要在股市上做做文章,dh的股价一定绿得让舒弭的心底生寒。有人说过,你真的恨一个人,你不会舍得那么快就让他死。你会慢慢地看着他,甚至不惜把他捧向高处,然后再让他从天堂跌落到最深最深的地狱,对一个人灵魂的打击远比身体上的折磨来得更加大快人心。
言若海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那仅存的善良都已经被消耗殆尽。要比心机,比算计,一个蛰伏在暗处的对手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看着他跳得愈加欢腾,看着他渐渐放松警惕,渐渐盲目扩大,一步一步走入自己的陷阱,然后再一举秒杀,他享受这样的过程,这比一刀下去的感觉更容易让他觉得舒服和快意。
谁也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对手,可是,舒弭却用自己的贪婪为自己招来了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敌人,并且毫无知觉地走进了注定就是一败涂地的死局。
如果舒弭清楚地指导言若海的身世和家底,如果他能在迅速积累的财富面前保持内心的清明,或许他就不会认为把言若海赶出dh,就是自己的胜利。他们,从来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自然,也绝对不会是同一个重量级的对手。言若海若是有心,他只需要伸出两个手指就能像捏蚂蚁一样捏死舒弭。可是舒弭,一个人的贪欲总会让人迷失本心,做不到有的放矢。
这是一个局,以舒弭的膨胀为药引,他看不见敌人,以为敌人并不存在。而对于技术的偏执,让他一意孤行地开始了他的海洋项目。在有言若海在的时候,技术是产品的生命,而产品是dh的生命。可是当失去了言若海,当没有了血库的支持和保护之后,对于技术的盲目推进和追求,就成为加快灭亡的导火索。
言若海就是个导路的猎人,因为深谙对方的弱点,一步一步把对手诱进了深渊。舒弭把80的精力花在开发海洋项目上,却不知道现金流对于一个企业而言有多么重要,像是一个贪婪的赌徒,把所有的赌本都押在了同一张牌上,还没有来得及等到翻开牌底,缺一个筹码都会被淘汰出赌局,同花顺也救不了你。
言若海太清楚对手,dh的账目他都可以倒背如流,他精密地计算着dh的资产与现金流,于是抢先一步买下了那块滩涂,轻而易举就让舒弭的预算超支了几千万,他还将计就计设了一个局,舍尔法一案,原本是可以回笼资金的案子,却因为一个融资计划,又让dh搭进去了几个亿。一来二去,他就点了dh的穴,让它丝毫不能动弹。
至于apc,这本来就是他旗下的代理公司在为dh做代理,粗心的舒弭以为言若海只要离开就万事大吉,殊不知这根盘得有多深,这网早就牢牢地困住了dh。
抛股票,舒弭为了拉升下跌的股价不得不回购溢出的股票,放出apc被取缔的负面新闻,足以让他的回购颗粒无收,股价以一道非常完美的下滑曲线一直到跌停。
然后他再大肆收购流通股,他用最简单的神智一点花样和套路都欠缺的方式就这么玩死了舒弭。
“为什么我老婆的股票会在你手上?”舒弭惨白着脸,他已经把那些股票转让文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他以为自己输得不会那么惨,他以为自己不会输得那么快,他从言若海开始在海岸线跟他较劲的那一天,就知道他开始报复了,却没有想到他的结发妻子竟然是言若海的帮凶。
他不是没有预料过他的手段,只是他想过这最多就是两败俱伤的场面,他不怕玉石俱焚,可是没想到言若海就这么兵不血刃地结果了他,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有花。这样的结局他怎么可以接受呢?
言若海笑了,他从舒弭的脸上读到了不可置信和伤害,他觉得所有的用心良苦都值了,死亡可以有若干种死法,但是他喜欢在死者脸上看到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挫败,他要打倒的从来不是dh,只是一个舒弭,而如何让他感到受伤,这才是他报复的最大快感和乐趣。
“我想江寻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也很开心。”言若海坐到他对面,淡淡地说,嘴角漂浮起一丝笑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二十几年的夫妻,说离就离了,你说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是她要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言若海,你不要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感情?你有吗?谈感情?你配吗?别忘了,姜敏娜还在外面坐着呢。”
“那不一样,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地,老舒,你看感情总是会变的,你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我也没有想过我会被你背叛,所以,你凭什么笃定江寻就不可以小小地报复一下你呢?
“言若海,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dh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统统给你,好不好?你不知道dh对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舒弭冲动地站起来,抓着言若海的肩膀,语气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