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的顾虑,不是没有根据。
徐斯在商业上头的行为,总让她有隐隐的不安。
就拿她最近自媒体以及自己的耳目从徐风处得来的讯息来看,她就看得很心惊。
华北那间饮料集团的股权纷争终于闹上了媒体,而他们北方的市场也被徐风吞了三分之一。
这是明面上的,暗面上头,这间集团在港的股票因为闹上台面的管理权纷争而直线下挫,自然有人会趁低吸纳,照江湖所知,幕后趁火打劫的绝对少不了徐斯。
她闻之是心惊胆战的。徐斯信息搜集之快速,运筹帷幄之干练倒是其次,只那份张狂的野心令人恐惧。
这在这个月最后的几天,逐渐变成了她心底的隐忧。
徐斯在一个月后准时来找的她,也是在清晨时分,江湖睡得正熟,忽而手机铃声大作,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手机蓝屏上,跳动着两个字——“败类”。
这次江湖醒来时就带着十二万分的警醒,她抚了抚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才把手机接起来,一接通,口气就不怎么好,讲:“徐老板,现在才五点半。”
徐斯在那头笑了,声音懒洋洋的,讲:“我是昨晚回沪的,现在在佘山。这里山明水秀,我们正好沟通你的计划。”
江湖的眉毛又想要竖起来,山明水秀和沟通她的计划,根本成立不了因果关系。而他的语调透着的少年得意却掩饰不住,他在北方首战告捷,真以为是横扫千军的帝王,势必要人人臣服了。
这口气她是憋不牢的,可是,这口气在胸口来回滚了好几圈,她咽了下去。
不管他是不是帝王,总之,是她要去求他。
她只好妥协,答:“在哪里等您?”
徐斯把这个“您”受用下来,报了一个地址,是在佘山高尔夫别墅区,看来他一回上海就落脚在佘山的自家别墅,现在要等着她去觐见了。
江湖问:“几点?”
徐斯说:“七点。”
江湖一看闹钟,由此地至佘山别墅区少说三十公里,他大少爷要求太过严苛。江湖刚想反驳,徐斯优哉游哉加了一句,“我对你的保时捷有信心。”
讲完以后又挂上了电话。
江湖坐在床上生了好半天的气,才勉力强迫自己去卫生间好好梳洗一番。
其后,她在慢慢将内衣、长筒袜、小西装和套裙穿戴整齐的时候,忽而觉着,这样好像是临战的战士给自己裸露的身躯加了层层的盔甲,好面对外间的风剑霜刀。
然后她给自己打气,自己已经离开江旗胜王国给她垒筑的一个天空之城,面对强敌环伺的现实,她要加倍用心加倍努力,才能生存。
江湖出门的时候,在镜子前给了自己一个相当像父亲的微笑。
好在出门出得早,往佘山方向的高架并不拥堵,一路很顺畅。
江湖希望今天能够很顺畅。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记起自己曾来过此地。这里的别墅区在年前楼市低迷的时候挂牌最低三千五百万,最高一个亿。父亲带她来看过房,她最喜欢自带游泳池和小型高尔夫球道,上下三层坐北朝南,可以看见朝阳升起的那几栋。当时父亲讲,等她结婚就送她一栋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