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想要说话,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经发不了声了,这臭丸子的药效真是如狼似虎。
萧榭只当是林家小姐羞涩,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女官拿着装了挑喜帕玉如意的紫檀盘子过来,萧榭叹口气,手指擦过玉如意的边又收了回来——当年他和凌云一起看到的那张好像打翻了调色盘的女人脸又浮现眼前,他真的不想再做一遍噩梦。
这两个人心里都是一肚子怨气,殊不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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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再掀盖头吧。”他招了招手,示意女官下去,端上酒来。
眉儿已经被臭气填满的鼻子内闻到一股酒香,知道是喝交杯酒的时刻到了,女官执过她的手拿住一只酒杯,穿过一只胳膊,又将杯子放入喜帕之下,示意她可以喝了。
虽说美酒就在唇边,然而眉儿满心都是不满……交杯酒诶,她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喝!
“啪!”
萧榭和女官都吓了一跳,眉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喜帕未除,却将杯子丢了老远,她手指从袖口里伸出来指着大门,示意让萧榭走。
然而,那从袖口露出来的手指原本应该白皙动人,此时却生满了水泡,就好像被火灼烧过一般,看到这样的手,谁也没有勇气再去掀开盖头看那张脸了。
饶是萧榭原本并不是轻易以貌取人之人,然而在臭气和水泡的夹击之下他体内七日香的毒素被激发出来,烦闷欲呕,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短促地喝了一声:“来人,我们走!”
登时众人簇拥上来,将绯色衣袍脸色苍白的新郎官架起就往外面走,弃还没掀开盖头的新娘子如无物。
这一幕很快传到了西边新房的宋家大小姐耳朵里。
“甚么?”宋思思对着铜镜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娇媚的声音道,“你是说,宣王殿下一进东边屋子没多久,就拂袖而出了?”
“是呀,是呀。好多人都看到了呢。”说话的是西屋这边的一位八卦侍女,“说宣王殿下原本不怎么想进去,但还是勉强进去看了一看,却不到一刻钟就气呼呼地跑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呢。”她还伏在思思耳边道,“我听说,不但没有掀盖头,就连交杯酒都被宣王殿下给扔了!这叫什么……新婚之夜就下堂了吧……”
“那也难怪,那林家野蛮女骄纵成性,加之又不懂得礼仪规矩,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英俊斯文文才武略天下第一的宣王殿下又怎么会和她有共同话题?”宋思思在眉心点上一颗红得像血的朱砂痣,“虹儿,你看我这样子美不美?”
:新婚之夜就下堂2
侍女虹儿赶快马屁道:“小姐……啊不,是王妃你的美貌世上无双,天上难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会儿宣王殿下过来,一定会被小姐的模样迷倒!”
思思含羞笑道:“你别乱说。”
“哎呀,这哪里是乱说呀,你看,今天宣王都完全不理那个林家的恶婆娘,喜帕都没掀开,这说明什么,说明宣王根本就不想娶她!王妃娘娘,今夜以后王爷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虹儿知道其实宋思思还是很忌讳自己和那位林小姐一起嫁进门的,她不要和别人特别是京都第一野蛮女分享一个男人!
宋思思眼中跳动着冷冷的光:“是呀,按照大铎王朝的规矩,这么一来那位大小姐其实就等于被休弃了……不过仗着林相国做后台,倒是不好办……”
主仆二人交谈了许久,却仍然不见宣王过来。
宋思思急了,她好生精心打扮,连要说什么话都背了好几遍,每一句都是柔情万千,绝对能够俘获任何男子的心,为的就是这一晚……殊不知,她的新相公都没有来看她。
她的喜帕,她的交杯酒,他也不曾喝。
难道是……他又折回去找那个野蛮女了?这太打击她的自尊心了,宋思思狠狠地掐着掌心,掐出一个又一个月牙形状的痕迹。
直到三更之后,虹儿才打探消息回来道:“原来王爷今日似乎喝醉了酒,不大舒服,自己在原本的房里歇了,没叫任何人侍寝。”
宋思思方放下了些心。
第二日。
眉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大亮,外面黄莺鸣叫发出悦耳的声音,让人心情十分不错,她伸了个懒腰,四下一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昨晚那位宣王离开之后侍女们也受不了那臭味,草草给眉儿梳洗了一番她就睡下了,自然那些甚么枣子花生桂圆莲子都浪费了,而精心准备的枕头之下的那块白色丝绢更加没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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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只能拿来检验女人,男人呢?怎么检验?凭什么要把女人的隐私大白于天下啊,呸。
眉儿翻开枕头,拿出那张手绢,鄙视地对着太阳光看了一眼,决定晚上用它来洗脚。
对了,她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全身上下没有昨晚那么痒了,抓起床边的铜镜一看,可好生吓了一跳——自己的整张精雕细刻的面孔成了马蜂窝,额头、两颊、鼻梁、下颌之上,全部都是一个个赭色的点子。
要不是知道自己吃了药,还以为自己天花或者麻风了。
眉儿叹了口气,自己这副尊容,怕是连老爹见了都不认识,无药的药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道昨晚那王爷是不是去了宋家小姐处,眉儿衷心祈祷去了,最好沉醉在那宋小姐的温柔乡里面不知归路,再也别踏进这里一步。六天,还有六天,只要这位王爷一出征,自己立即想办法脚底抹油,永永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