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老太太咬咬牙,闭上眼睛平复心中怒气,放柔声音说道,“便是你瞧不上家里的丫头,难道也不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吗?”
江寒之身子一僵,老太太敏锐的发现孙子的异常,自以为抓到了季贞儿的弱处,心中得意,脸上挤出一丝慈爱,温柔说道,“寒之,你是我的好孙儿,便是你真的中意季氏,可也不能不顾传承啊……便是我这个祖母,也不忍心看着你年老时无人奉养,何况你爹娘?我也不指望季氏一举得男,哪怕生个女儿,至少证明她是个会生的……可如今五年过去了,她压根儿就没怀过孩子,又不肯求医,可见是个坏了身子骨的……”
老太太见江寒之低头不语,于是又道,“我就想着,这季家嫡女是何等尊贵,哪会就这样便宜给咱们家,定是那安国公早就知道自己闺女不会生,因此才塞给了你,以为我们家势弱,定是不敢休妻……可我也不能眼看着你绝嗣呀……”
“孙儿不孝,让老太太操心。”江寒之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痛苦和难堪,低沉的说道,“是孙儿没有儿女缘分,不关贞儿的事情。”
“你怎么还在执迷不悟。”老太太皱眉,“我知道你喜爱季氏,如今也不逼你休妻,不过是让你纳上一房妾室生个儿子。你放心,季氏自己生不出来,如今又任性离家,可是犯了大错,只要我们拿住这点,便是你稍稍冷落她一些,季家也挑不出咱们家什么理儿……”
“……孙儿能娶到贞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对于其他女人,孙儿也难以喜爱,至于孩子,那要看天意,强求不得,请老太太体谅!”江寒之说完恭敬的叩了下去,额头抵在地面不肯抬起。
“你……你……”老太太双手紧紧抓住衣襟,喘着粗气恨声说道,“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老太太息怒。”江岳平急忙示意刘氏给老太太抚胸,“寒之和季氏还年轻,以后未必一直没有孩子,老太太莫要着急,他们小儿女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就由着他们去吧。”
“那怎么可以!”老太太断然否决,“寒之是江家的孙子,他的子嗣关系到江家的传承!”
“……老太太,孙儿不过是个次子,大哥大嫂早已为江家生下嫡长孙,江家并不差孙儿这一脉!”江寒之低声说道。
“混账!那个季贞儿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你为了她居然连孩子都不要了……就这样居然还说她懂规矩,我看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老太太!”江寒之猛然抬头,一双黑眸隐隐带着一丝愤怒,“贞儿是个恪守礼教举止温顺的好女子,请老太太明见,莫要因一时气愤坏了孙媳妇的好名声!”
“哈,好名声?懂规矩?哪个懂规矩的媳妇会离家出走?”
“老太太定是误会了,贞儿断不会离家出走。”
“这人都跑了还不叫离家出走那算什么?”
“贞儿不是派人告诉太太是去庄子上避暑吗?”江寒之抬头看向老太太,一脸的理所应当,“如今正值酷暑,贞儿又是个怕热的身子,这点全家都知道,现如今咱们枫林苑还在家里的冰窖中存着许多冰块呢,贞儿不过是去庄子上凉快几日,老太太怕是多心了。”
江寒之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众人惊讶不已,刘氏抿着嘴看着这个次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大概就是有技傍身的好处吧?!江寒之不指望家中的产业,对老太太有敬重有孝心却少了一分惧怕。或许在他心中,江家是个大家族,他们这些人是亲人,可只有季贞儿才是他想要一生相伴的女人,如果真的出现了矛盾,他的心偏向那一边不言而喻。想到这里,刘氏心里微微泛酸,随即又暗暗摇头,这个儿子自小聪慧懂事,长大后又波折不断,如今能找到一个让他如此信任如此珍视的人极为不易,她身为母亲应该支持他,而不是给他添堵……
老太太瞪大了眼珠子,仿佛不认识这个孙子似的,“……你,你刚才说什么?”
“依孙儿之见,老太太定是多心了。”江寒之重复道。
老太太气的浑身哆嗦,“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孙子呀,好孙子呀……那个季氏真是好手段呀……居然有本事让你是非不分的睁眼说瞎话?”
“贞儿是个粗笨的,素来只知贤惠孝顺,并没什么手段,否则也不会让老太太这样生气了,还请老太太明察。”江寒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哼,贤惠孝顺?我看她是故意想气死……”老太太突然顿住,眼睛闪了闪,冷哼一声,“便是去庄子上避暑,也断没有只打发个小丫头来报信儿的,她眼里哪里还有我和她太太?难不成这就是你口中的贤惠孝顺,知书达理?还是她们季家就是这样的规矩?”
“老太太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不如孙儿现在就去庄子上问问贞儿,将她带回来亲自跟老太太辩白。若是她说不出合理的解释,孙儿定会好好骂她!”
“哈,你骂她?”老太太冷笑,“你不护着她我便知足了……还想让我发话去接她回来?她想得美,当我们江家是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还偏不去接她,她有胆子这样一走了之,就得有本事承受后果……我倒要看看,咱们家没人理她,这一出儿闹剧她如何收场?!”
那季氏便是拿住了自己这个孙儿对她的疼爱,所以才敢这样嚣张,她让她如此没脸,自己也别想捞着什么好儿!她今日能这样张扬的离家,将自己的脸面踩在地上,他日她定要让她自己灰溜溜的回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无视她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