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摇头,“学生就住在河对岸的文昌街,住所离得近,不用住宿。”
老师点头:“行,那你现在缴纳一年束脩共十两银子,其中包括一年四件书生袍,夏季两件长衫,冬季两件夹袄,若是银钱不够,可到课室老师那里申请勤学岗,一年工作二百五十日可免束脩。”
看他并没异议,老师又说:“甲乙丙三个等级各有十个班额,现在只有丙十班差人,你这就去丙十班报道吧。“
谢景行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头问:“像我这种走读的学子,每日该何时到课室,又何时可以离校?”
老师没有回答,而是拿手指了指对面。
谢景行看过去,他对面居然有一个告示栏样的东西,走近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府学的作息时间表。
每日距离辰时还有一刻钟(早上6:45)到校,辰时初之前到达课室研读课本,午时中(12点)下课,中途可以休息一个时辰,未时中(下午2:00)继续学习,到酉时一刻(下午5:15)散学。
简单点说,就是从日升到日落,都得在学校里呆着。
难怪都说古代读书难,就这样还有不知多少人辛辛苦苦几十载,最后却只有个童生、秀才功名。
就这说不定还是好的,想起他在县试时满头发白的考生,不过那种只能说是没有读书天分,该早日放弃才好。
不用人带路,府学处处都有指路牌,每个课室外面也挂着课室的名称。
沿着台阶向上,谢景行很快到了一个院外挂着“丙十”木排的小院。
进了院子,三面皆是回廊,只有正面有一间屋子,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
谢景行看过去,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正摇头晃脑随着老师读书。
其中坐在靠窗的那人侧脸十分眼熟,正是在船上遇到的孟冠白。
孟冠白两眼发神,嘴里跟着课室的夫子一起念叨,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直直地看着他。
谁呀?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本少爷,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谢景行长身而立,站在院子中央。
谢景行对着他一颔首,便向着课室门口走去,
孟冠白发现真的是他,不顾课堂纪律,猛地站起身来。
“孟冠白,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课室前面传过来,正是怒目盯着他的陈夫子。
“呵呵。”孟冠白尴尬地笑了两声,马上坐下,对着陈夫子说:“夫子我们课室有新同窗过来了,我见着他去了门口,就是我同您说的那个考了府试案首的神童谢景行,我看见他一时激动,没控制住,您谅解谅解。”
陈夫子仍严厉地看着他,不过神色稍霁,“你还是没有专心致志,这节课你须将这一小节内容背下来,课后单独来我这里抽背,若是记不住就回去将之抄写三遍。”
孟冠白立即苦下张脸,但还是乖乖点头,“好,谨听夫子令。”
看陈夫子没再紧盯着他,他立马将脸朝向窗外,龇牙咧嘴一番,又赶忙看向书,不行,他可不想抄写,不然回去又得挨家里人念叨,赶快记下来。
谢景行站在课室门口,将课室一系列动静尽收眼底。
发现陈夫子朝他走来,说:“陈夫子好,我是新来丙十班报道的谢景行。”
陈夫子接过他的入学证明看了看,眼神慈和地看着他说:“进来吧,去后面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听课。”
谢景行看过去,每间课室该有二十人,课室里放着五行四列,共二十套桌凳,现在课室里有十六个人,还剩四张空位。
谢景行朝后走去,孟冠白趁着陈夫子没注意,对着他悄悄指了他旁边的空桌,示意他坐那。
谢景行无所谓,旁边有一个熟人也挺好,便遂了他的意,坐在了他旁边。
桌上早放着有各种书籍,谢景行看了孟冠白手里的书一眼,从其中将相同的书拿了出来,翻到对应的页数,跟着夫子通读。
第101章
读书过程中,谢景行时不时觉得两侧有目光向他看来,右侧是孟冠白,那左侧又是谁?
谢景行趁陈夫子不注意,往左侧看过去,左边坐着的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同自己年龄应该差不了多少,顶多十二、三岁。
秉持着以礼相待的原则,谢景行在左边少年又一次看向他时,对着他善意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那个少年立即冷下脸,转过头,再也不往他这边看了。
谢景行感觉莫名其妙,明明素不相识,他怎么感觉少年好像对他没有好感呢。
可等他转过头没多一会儿,左侧的目光又看了过来,谢景行只要一看过去,那少年就立即转头,冷着脸用侧脸对着他,三番五次下来,谢景行也不管了,少年一张娃娃脸,板着张脸就像只气鼓鼓的河豚,看着怎么也不像能搞校园暴力的人。
再一次环视整个课室,没见寇准规的身影,看来是还没来府城,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放课后,孟冠白立即将课本往桌上一扔,带着谢景行出了门。
出了课室后,沿着阶梯往上爬,孟冠白对着谢景行说:“我们得快点去食堂,今天有锅包肉和溜肉段,要是动作慢一点,就全被抢了,我们就只能吃些绿了吧唧的青菜,这府学也忒小气,每日就只有两个荤菜,还不能自己带饭来,要不是我每日回去后,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等我再在府学里多待几年,非得饿瘦不可。”
边上有一个学子恰好路过他们,听见了他的话,立即对他怒目而视。
学子穿的也是府学的书生长衫,洗得发白,不像孟冠白身上的书生长衫簇新一般。
孟冠白身上那件长衫应该是家里新制的,比那书生身上的看着好上不少。
孟冠白看见了,转头冲他挑衅一笑,“怎么,看不惯我?看不惯我,你也得憋着,府学可是禁止斗殴哦。”
那欠揍的样子让谢景行不忍直视,不过他听得出来孟冠白刚刚那句话纯粹只是吐槽,没有恶意。
对着那位书生歉意一笑,他才拉着孟冠白往上去了。
“唉,谢兄,你怎么就拉着我走了?我又不怕他。”孟冠白挥舞着手臂问谢景行。
等远离那位书生后,谢景行才松开孟冠白,说:“你不是饿了?怎么还非要招惹别人,早点吃上饭不更好?”
孟冠白扯了扯刚刚弄乱的衣服,“一天天地待在府学里面,不招惹一下别人,这日子也太过无聊了,你不觉得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