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春梅心里冷笑,就算是真的又如何,都已经分家断亲了,他们还想扒上去不成,她可不觉得谢定安跟谢定顺一样窝囊,她才不去,只等着他们碰一鼻子灰回来,到时候她可得好好看他们的笑话。
谢小妹在一边不敢吱声,上次她抢周宁东西还害得周宁早产的事情到底没瞒住,又受了罚,十里八乡都传遍了,本来快踏破谢家门槛的媒婆变得寥寥无几,最后还是她二嫂牵线将她许给了二嫂娘家村里地主做续弦。
那地主已经三十好几,快比她大一轮,长得满脸横肉,之前娶过一任媳妇,身体不好,也没生个孩子就去世了,她嫁过去就是唯一的女主人,且这已经是她现在能有的最好的夫家,所以二嫂前几天问她意见时,她犹豫着还是同意了。
现在她是再不敢去找谢定安一家麻烦,只想在家绣嫁衣,安心待嫁。
这日,谢景行几人到地方时,不止屿哥儿在那儿等着了,还有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也候在那儿。
“谢婶子,你怎么也在这儿?”谢景行惊喜地叫出声,这还是他搬离丰里村后,第一次见到谢婶子。
周宁早产时,谢婶子对他家的帮助,他一直牢记在心,可他实在不愿再回丰里村,这时在镇上见着谢婶子,不免感到高兴。
谢定安也迎上去,谢婶子是他家的恩人,怎么礼遇也不过分。
谢婶子看两人的样子,日子看来是真过得好,都穿着棉质衣裳,看着也精神,欣慰道:“你们过得好就成,快别耽搁了,早点摆摊吧,边上这么多人都排着队等呢。”
谢婶子上前一起帮忙摆东西。
谢景行赶忙阻拦,“谢婶子快别帮忙了,我们马上就好,先在旁边坐会儿,等会儿我给你做一碗醪糟汤圆吃,也能暖暖身子。”
“别,我还得赶紧回去。”谢婶子手脚利落帮着把凳子放好,嘴里没停,说:“我来这里是通风报信的,昨日魏大娘在街上见着你们了,回去就给谢家说了,我听谢阿娘说今日要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小心点,我得赶紧回去,家里还那许多事等着我呢。”
谢景行知道这话是托词,谢婶子和谢家到底是邻居,不好当面撕破脸,不然光是一天到晚防着谢家使坏就得费尽心力。
谢婶子能专门跑这一趟来提个醒,谢景行就很感激了,怎么可能还给她添麻烦,不再挽留,却也不愿谢婶子空手而归,说:“谢婶子,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说完往天下商行里跑去,嘴里还朝谢定安喊道:“阿爹你快搓些汤圆出来。”
谢景行动作很快,找天下商行的伙计要了个陶罐和一张油纸,用水冲了冲陶罐,再用布巾擦干后,往里舀了大半罐桂花醪糟,又把谢定安搓好的差不多三十来个汤圆用油纸包好,塞给了谢婶子。
“我就不留谢婶子了,这些东西你带回去给家里孙女孙子煮了吃,也能让他们尝尝我们卖的东西什么味道,要喜欢吃,以后常来这里,管够。”言罢,谢景行不顾谢婶子推却,将她往外推了两步,“谢婶子快回去吧,待会儿谢阿娘来见着你就不好了。”
谢婶子就是顾忌这个,看谢景行和谢定安都一幅她不收不让她走的模样,只能接受他们的好意,抱着满怀东西离开了。
“小老板,你要感谢人家,背后天下商行里那么多东西,随便挑些不就行了,怎么非要送人家醪糟和汤圆,这下好了,又得有好几个人吃不着。”等着的客人中有人抱怨。
谢景行刚刚往外舀醪糟时,就听见他们的哗然声,此时只能笑着说:“刚那位婶子是我们家的恩人,也该让人家尝尝味道,难得见着一次,大家见谅,明日我们多带点,还会给大家做新口味的汤圆。”
今日过后腊肉就差不多了,本来就准备明日上腊肉汤圆,今日刚好先提出来安抚众人。
“什么口味的?还是甜的吗?”
“你家这汤圆味道好是好,可全是甜的,要是能换换口味就好了。”
“你居然还嫌全是甜的,我可巴不得再甜点,哪里能只花几文钱就能吃甜东西吃到饱,那糕点铺里随便一包糕点就十几二十文,我看你买的也不少。”这明显是相互熟识的两个人,互相打趣。
“不是甜的,新口味是咸口的。”谢景行对客人说。
“咸口的能好吃吗?”
“明日大家买了试试就知道了。”谢景行没有解释,他说再多也不及亲自感受。
最后去镇上的就只剩谢阿娘夫妇和谢定顺,赶到镇上时,居然真和魏大娘说的一样,谢定安正领着谢景行带着人做生意,看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模样,生意不知多好。
谢阿娘心里火烧似的,谢定安一家就该被那一笔巨债压地翻不过身,离了谢家,他们怎么配过好日子?
几步上前,谢阿娘推搡开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屿哥儿皱起眉,他不认识谢阿娘几人,却直觉对几人不喜,别人都规规矩矩排着队,就他们一来就抢到最前面,“老奶奶,你们得站回最后面去,别人早早就来等着了,你们这样可不合规矩。”
“就是啊,没看大家都排队等着,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没个孩子懂事。”刚被推开的人揉着肩膀,也不是个性子软的,嘴里明朝暗讽谢阿娘几人。
谢景行几人见这边起了冲突,都停下手里动作,走了过来,就看见谢阿娘一脸怒容地站在摊子前。
谢景行先将屿哥儿扯到身后,怕谢阿娘吓着他,“谢阿娘,不知你带着人来我们这里有什么贵干?”
“谢阿娘?”谢阿娘脸上怒气更甚,“我可是你阿奶,你这小兔崽子懂不懂点礼仪教养?”
屿哥儿却是不怕的,抓着谢景行后背衣衫,悄没声息探出脑袋,直勾勾地看向谢阿娘几人。
听见谢阿娘骂谢景行,屿哥儿走向前站在谢景行身边,谢哥哥那么好,居然会有人骂他,屿哥儿不高兴了,想骂回去,可他教养好,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最后只憋出了两个字,“坏人。”
谢景行都听乐了,这小哥儿居然连骂人都不会,幸亏有家里人护着,不然得受多少气,又将他推回背后,“乖,好好藏着,看谢哥哥自己骂回去。”
屿哥儿瘪瘪嘴,有点不情不愿地站回谢景行背后,手里捏着的衣裳一直没松开。
谢景行这才看向谢阿娘,“老太太,这里的大家伙刚刚都看着呢,我可一直是礼貌待人,也包括你。倒是你,一来就坏了大家规矩,推推搡搡的,还见面就骂人‘小兔崽子’。”
眼睛环视周围一圈,大大方方和这里围着的人对视,“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不懂礼仪!谁没有教养!”
一方心平气和,一方蛮不讲理,高下立见。
“就是,居然好意思说别人没礼仪教养,我看她才是最没礼仪教养的。”
“不都说‘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吗?我看呀,这老太太正是符合这句话。”
谢阿娘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谢定顺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脸色通红,扯了扯谢阿娘的衣袖,“阿娘,要不我们今日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找大哥。”
“什么改天?就今日。”说着甩开谢定顺的手,张牙舞爪地向前,准备掀了面前的摊子,等这摊子没了,看他们还怎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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