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陈黛琼灰头土脸地从凤藻宫走出,前往太医院取“压惊茶”。
陈黛羽也灰溜溜地走出凤藻宫,紧随其后,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抱怨:
“皇后真是眼瞎心盲,居然偏袒傅玉筝。明明姐姐你才是她的嫡亲儿媳妇,比那个傅玉筝亲多了。”
傅玉筝充其量只是个侄媳妇。
太子妃陈黛琼心烦地斥责妹妹:“好了,宫里少抱怨,免得隔墙有耳。被皇后娘娘的人听去了,够你喝一壶的。”
陈黛羽虽然不满,但还是听从了姐姐的话,闭上了嘴巴,改成在心里把傅玉筝的祖宗八代全骂了个遍……
凤藻宫。
太子妃走后,高皇后再次把傅玉筝拉到身边坐下,拍着她小手道:“今日没照顾好你,本宫的镍儿怕是要怨我这个当姑母的了。”
高镍是高皇后的嫡亲侄儿,称他“镍儿”并无不妥。
然而,这话飞进镇国公夫人林氏耳里,她却感到异常刺耳。
论亲疏,高镍是庶出野种,压根比不得她的嫡子高晏。偏生高皇后每每提及高镍,都亲昵地称呼“本宫的镍儿”,而轮到高晏则只剩下“晏儿”,少了“本宫的”三个字。
别看只是少了三个字,其中的亲疏却是显而易见。
明明小时候,高皇后更偏爱嫡出的高晏!如今,随着高镍的崛起和得到景德帝的重用,高皇后也开始偏宠高镍了。
镇国公夫人林氏光想着这些就快气死了。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坐在高皇后身边荣光万丈的傅玉筝,曾经是她儿子高晏的未婚妻。
——偏宠易了主,连未婚妻也易了主,这让林氏感到堵心至极。
不久之后,太子妃陈黛琼从太医院取回了“压惊茶”。丫鬟泡好后,她打算在高皇后面前做做样子,亲自端给傅玉筝。
然而,当她进入正殿时却现傅玉筝已经离开了。
身边宫婢指着院子说:“太子妃娘娘,傅三姑娘去凉亭里赏花去了。”
闻言,太子妃陈黛琼掉头走出正殿,来到长廊后,随手将“压惊茶”丢给小宫婢。
她朝凉亭里的傅玉筝翻个白眼,恨声道:“让我堂堂太子妃给傅玉筝奉茶,哼,她也配?”
话音刚落,她注意到身边的宫婢露出惊恐的表情。
陈黛琼皱眉,问道:“怎么了?”
宫婢指着她身后,陈黛琼转身一看,只见高镍高大威猛的身影站在她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她,仿佛杀神降临来取性命。陈黛琼心中一慌,手中帕子捏得更紧。
然而,她迅想起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当朝辅的嫡女。怕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又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高镍盯了她片刻,忽地邪魅一笑:“听闻太子妃被罚了?看来皇后还是太过仁慈,罚轻了——”
尾音上扬,拖得长长的。
明明是很不正经的语气,却听得太子妃陈黛琼后背直冒冷汗。
她不敢再硬撑,从宫婢手中接过托盘,走下长廊,朝凉亭里的傅玉筝走去。
凉亭里,傅玉筝正与崔娇娇和崔莺莺几个姐妹说笑呢,忽然听到一声“傅三姑娘在这呢,倒叫我一通好找”,傅玉筝转头一看,竟是太子妃端着茶水来了。
傅玉筝明知故问:“太子妃这是?”
陈黛琼心头一噎,但余光瞥见高镍正盯着这边呢,只能硬着头皮当众解释:“这是本宫方才取回来的压惊茶,特端来给傅姑娘赔罪的。”
傅玉筝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赔罪啊,太子妃娘娘还记着呢。那么点小事儿,我心胸宽广,早忘光了。”
陈黛琼:???
这是讽刺她心胸狭窄?
一旁的贵女们纷纷憋笑。
她们全听出傅玉筝话里的浓浓讽刺了。
特别是崔娇娇(被柳晴儿偷拿红宝石的那位姑娘),她“噗嗤”一下笑喷了,随后赶忙用帕子捂嘴,憋得满脸通红。
尽管傅玉筝嘴上那般说,手上动作却毫不含糊。她一把接过太子妃奉上的赔罪茶,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
然后,她认真地看着太子妃,一字一顿地说:“这、滋、味……真好!”
说完,她“砰”的一声将空杯盏抛回托盘里,杯盏在托盘上连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最后,傅玉筝拍拍小手,朝陈黛琼笑:“太子妃娘娘,臣女原谅您了。万分感谢您特意奉上的压惊茶。”
陈黛琼扯出一个尬笑,面皮微绷地退场。她刚走下凉亭,就听凉亭里的崔娇娇爆出一阵哄笑。
嘲讽谁的,不言而喻。
陈黛琼气得想掉头去教训崔娇娇,但她的视线触及到长廊里赖着不走的高镍,立刻就怂了三分。
凉亭里,傅玉筝看到崔娇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便体贴地递上自己的帕子,帮她轻轻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