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靳森斟酌了一下用词,认真回应俞觉:“何董听到俞同学这番话,一定会非常高兴自己的善意得到了珍视。”
“不过,何董心地善良,心肠柔软,帮俞同学也是发自内心,自然而为,你也没必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俞觉从他说第一句话笑容就消失了,听到后面更是眼角微微抽搐,他在这之前和靳森没有交流,但对他利落干脆回应何秩的命令,一路老练的开车技术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没想到单独交谈起来,竟是这个调调的,为什么他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闭眼吹呢。
可俞觉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何秩今天所作所为,如果仅从表面去旁观的话,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一句“心地善良、心肠柔软”了。
这也是俞觉矛盾本不愿意再去深思的地方,但被靳森这么一点,他又多了些想法。
何秩今天帮他这个忙,往小了说,可以是热心市民送低血糖患者就医,往大了说,甚至能算是救了他一条命了。
他将林遇的话记得很清楚,他这个低血糖,严重了是可能休克甚至丧命的。今天他虽然没到那个地步,但也切切实实昏迷了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何秩,他或许就直接昏在被自己反锁的卫生间了,是生是死就很难说了。
俞觉一点痛都忍不了,更惜命惜得要紧,所以他刚醒过来,听到林遇说强调他这情况有多严重,俞觉心里除了后怕,就剩下对何秩的感激。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何秩,是那个在原书的情节中对原主赶尽杀绝的何秩,他是打算倾尽自己所有所能,去报答对方的。
但是,直到现在,俞觉才开始反思,难道知道了他是何秩,就要改变自己的决心和行为吗?
可男人帮他救他的事实没有改变,而且这才是已经发生的,是他作为俞觉所经历的,不是吗?
他为什么要将何秩对原主的所作所为视同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而理所当然地选择去忽视何秩对他的恩情呢?
哪怕原主在书中也对他人做了那么多的恶,他也从来没有直接将那些罪孽当做是自己所为,有一点的心理负担出现。
明明都是现在尚未发生的事,他为什么没有一视同仁去看待。
这不就是所谓的双标吗?
只要他没有证据证明,何秩今天是有预谋地接近他,所有的帮助都是为谋害他做准备,他就没有理由以个人的立场去抹去对方帮助他的事实。
俞觉审视过这些后,神情都清明起来,他又带上一点笑容,“还请靳先生能再次转达一下我对何先生的谢意。”
靳森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
俞觉却拒绝了,“今天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了,我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靳森见他态度坚决,倒也顺其自然,他想到何秩的嘱托,又叫住俞觉:“俞同学,何董说,他走得有些急,让我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俞觉一顿,对何秩主动要他联系方式的行为感到一丝怪异,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拿出手机,“你说一下号码,我从这边拨过去吧。”
他不知道原主的号码,只能用这种方式委婉遮掩过去,好在靳森没有什么异议,照他说的做了。
靳森接到俞觉的电话,挂断后没有立刻保存,反而直接复制了号码,打开叩讯将号码发给了备注为“老板”的联系人。
俞觉:“”
倒也不必这么敬业。
靳森:“你的扣讯账号也是手机号码?”
“不记得了,要不我扫一下你,直接加一下?”
“那好啊。”靳森立刻打开二维码,举到了俞觉面前。
俞觉扫码点了申请,又看到靳森通过申请后,下一秒将他的名片推给了“老板”。
电子名片被推过去,意味着他和何秩建立了真正的联系,复杂的心情从俞觉与靳森告别一直延续到走出医院。
俞觉站在医院门口愣了会神,终于想起来他是要准备打车回俞家,他手指按着屏幕,正要找下叫车软件,突然意识到,他根本就不知道俞家的具体位置。
而且,原主手机的支付密码他也不知道,身上更是一分现金都没有。
俞觉想了想,找出刚刚原主父亲拨进来的通话记录,打了回去。
原书中似乎提过,俞父名字是俞天图。
响了两下,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俞天图的怒气一点也没有消减的趋势,暴躁吼过来:“打电话干什么!还有多久到?”
俞觉等他声音暂歇,才轻声道:“爸,要不你让秦叔来接我吧?我在市中心医院。”
对面听到这,沉默了下,声音变低了,“你怎么会在医院,不是去参加舞会了吗?”
俞觉:“有点低血糖,来医院看看。”
俞天图沉默得更久了些,嘟囔着自言自语:“低血糖?不是都好几年没”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俞天图火气终于降了些,语气干巴巴的。
“嗯,已经没事了。”
“那我让秦叔现在过去,你在那等着吧。”俞天图又是直接挂了电话。
俞觉清晰感受到俞天图态度的变化,正如书中描述,虽然严苛,但对原主还是关心在意的。
背后的医院投射出冰冷的光线,深夜的微风吹得俞觉有些发凉,他不由得回想起已经还给何秩的西装外套,以及那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轻叹了口气,看着依旧车来车往的道路微微出神。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拿在掌心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原主备注少见的没有奇怪称呼,用了原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