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肖。元京的肖。”
肖兰时又笑了一声,拿指甲勾着眉毛,吊儿郎当:“多谢卫公子提醒,要不然我还忘了呢。”
卫玄序垂目睥睨着他,两息后,他随手从桌上的纸沓里抽出一张,抖了抖。
上面只写了半行字:“腊月二十八日,肖月为乳母张氏送葬。”
突然,肖兰时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固住。
卫玄序随手将纸张撇在肖兰时身上,淡漠道:“原本只是小病,可因请不起郎中而逐渐变成极重的伤寒。”
说着,卫玄序双手扶着椅肩,对上他的眼睛:“是忘了,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肖兰时一愣,抬头恰好被他如墨的双眼锁住。
那双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倒影出肖兰时他自己瘦削的肩膀。
他小小的身影一团黑,蜷缩在一星破旧不堪的草棚里,无边无际的雪白铺天盖地,头顶上的是漂亮飞扬绒花一般的雪,手边是乌黑僵硬已经面目全非的嬷嬷。
“你想要什么。”
他还望见了三层被褥铺就的软床。吃不完的满汉全席。再也不用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日后就知道了。”
肖兰时的本能告诉自己,太危险了。快逃。可那时他才十五岁,受了太多的饿,望着眼前如金似玉般的俊俏公子,他以为金银珠宝堆砌起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港湾。他以为那就是家。
于是肖兰时说道:“可以啊。但我不扫地。”
卫玄序一顿:“扫地?”
肖兰时指着地面:“在你这干活不就天天打扫屋子吗?我已经替别人家扫过太多的地了,你得换个活给我。坚决不扫地。坚决。”
卫玄序的表情有点无语,还是应道:“好。”
肖兰时站起来:“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于公于私,你都得罩着我。以后我得怎么称呼你?”
卫玄序:“……随便。”
肖兰时却道:“随便?那怎么行。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称呼的。按我们的规矩,按理说得叫你一声大哥,但是吧,你们好像没这么个说法。要不这样吧,我叫你一声师父,你以后带着我挣大钱,你看行不行?”
卫玄序明白,肖兰时显然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侍卫暗访的结果一样,他只知市井的纠葛。白纸一张。好拿捏。
看他不搭话,肖兰时正催着:“行不行啊,师父?”
卫玄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答,应着:“好。”
肖兰时突然说:“哦对,拜师得有个信物,你给我个信物吧师父。”
闻言,“我不理解”四个大字结结实实写在卫玄序脸上,可他还是要扯下腰间的一枚玉佩。
可肖兰时连忙喊:“哎哎哎,别拿金玉,我不信那个,那是咱们以后要挣的东西,不能拿那东西起誓。”
卫玄序好性由着他:“你说。”
肖兰时嘿嘿一笑,伸出手掌:“这样,击掌为盟。”
卫玄序不解:“你说金玉难保,却把这当成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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