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杀了他才肯开口?”宁子宸突然冷冷的发问。
飘落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来,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心中突然一阵释怀:终于还是来了,也罢,早点了解这桩孽缘终究还是好的。
她轻轻开口,吐出五个字,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五个字,重重敲在宁子宸的心上,他顿时全身无力,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准备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却抵不过那轻轻的五个字。
她已经那样虚弱了,却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在她心中,他终究还是比不过那个男人。
她说:“你,休了我吧……”
你,休了我吧……
正文休书
大雪纷飞的黎明之前,天地之间都被蒙上了一层圣洁的白色。
一个娇小的黄色身影背着一个包袱,冒着风雪艰难地往前行进着。她走得很吃力,不停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钻到衣领里,寒冷刺骨,但她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终于到了目的地,她抬起头看了看那块金灿灿的御书匾额——丞相府。
没有丝毫迟疑,她上前大力的扣着门,直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应门声方才停下。
慕容观止坐在书桌前,脸上的表情冷漠的可以杀人。
在他面前摆着的,是一封休书。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丫头:“你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画扇道:“不是王爷的意思,是王妃要我送来的。”
慕容观止拍案而起:“她现在在哪里?”
画扇并不答话,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幅画递给他。慕容观止接过来一看,是那副他亲手交给飘落的黎如雪的画像。
“王妃说这副画像交还给丞相,是因为丞相才是最有资格保管这幅画的人。”
“她到底在哪里?”慕容观止逐渐失去了耐性。
画扇依旧不答话,只是问道:“不知四公子在不在府上?”
慕容观止气得脸色发青,只能对外面守着的人道:“去叫寒秋过来!”
寒秋是在寒烟的陪同下过来的,两个人的眼眶都还泛着红。见到画扇,两人同时认出她是飘落的丫鬟,脸色都一变。
“四公子,王妃有一样东西,叫我代为交还。”说完,画扇自怀中取出那块羊脂白玉,递给寒秋。
寒秋霎那间脸色苍白,缓缓伸出手接过那块玉。
旁边的寒烟看着那块玉上的四个字,脸色顿时就变了,再看向寒秋时,已经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到底在哪里?”慕容观止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奉王妃的命令来送还这些东西。王妃只是说,请丞相和二位公子不必以她为念,以后的日子是她自己求来的,不关任何人的事。”画扇说完,平静的施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寒烟已经一眼瞥见了书桌上的那封休书,拿过来看了看,脸色顿时铁青,扔下休书跑出去追上了画扇的脚步:“她真的没有说过别的吗?”
画扇愣了愣,道:“奴婢只是听到,王妃在哭着跟小世子说话的时候,说了什么‘繁花落尽是归处’……
寒烟愣了愣,转身走进府中,对慕容观止道:“爹,我去找落儿。“他又看了寒秋和他手中的那块玉一眼,没有追问下去,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要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天涯海角,他都要将她寻回来。
“寒烟!保她安全,不要逼她……“慕容观止低声说完这句,便离开了书房。
寒秋握着那块玉,沉默的立在书房中。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将玉放进怀中,匆匆来到马房,牵了一匹马也出门了。
正文远走高飞
三日后。
宁子宸推开了清浅园房间的门。
空气中依稀还残留着冰冷的梨花香,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还在这房间里,仿佛只要一回头,她便会出现,对着自己微笑:“你回来了。”
他突然转过身——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他,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他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此刻,她应该是回到她心爱的四哥身边了吧?每天对着他笑,对着他说话,她应该会心满意足了吧?
却在不经意的一低头时看见了梳妆台上的一样东西,他忽然再也支撑不住,一阵疼痛突然袭上心头,他猛地倒退两步,死死按住左胸处那颗疼得开始发凉的心。
是那只紫玉簪,那支他从她那里得到,又重新送给她的那支簪子,他曾经亲手将它戴回她的头上,犹记得那个时侯她面带红霞娇俏的表情,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的幸福,溢得自己的心满满的,仿佛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一样。却不知道,原来幸福越浓,伤痛就越重。
如今,她走得那样干净,扔下这只簪子,扔下他们的孩子,连带着扔下了他所有的的感情,毫无牵挂的走掉,终于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门口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宁子宸回过神来,走出房门,正遇上奶娘抱着承轩往屋子里走。
宁子宸立刻就冷了脸:“你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再带承轩回清浅园吗?”
奶娘吓了一大跳,忙低下身子:“王爷,奴婢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只是世子他一直不停地哭闹,奴婢想在这里,有他娘的味道,世子可能会好一点。”
宁子宸黑着脸,从她怀中抱过依旧哭闹不止的承轩,耐着心哄了起来。
那么小的孩子,却似乎有感应一般,离开了娘亲的怀抱,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一直哭,哭得宁子宸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痛,却怎么也舍不得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