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姑姑,冉冉是父皇的女儿,而我并不一定是父皇的儿子。”
颜淘皱眉,“什么?”
“冉冉离开后我心情一直很低落,就在前往绵邑前夕,我无意中发现我们宣国皇宫一处隐秘的禁忌冷宫,那里住着一位被关二十多年的父皇的妃子。她有些疯疯癫癫,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交谈中她透露她曾是最受宠的方贵妃、也就是我母后的儿时玩伴,两人同时入宫,情同姐妹,后来她在后宫倾轧中被害,落得冷宫的下场。”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我母后自十二岁起开始每日服食一种养颜葆容之药,这种药有奇效,但也有极大的害处,那就是破坏女人身体原有的生育能力。母后怀我时服用此药已达六七个年头,按常理她是不可能受孕的。”
“所以呢,你不是你母后的亲生子?”
卞修摇头,“这一点还在查探中。”
如果不是,那他和方太后这么多年来的关系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没有一个亲生母亲会从小虐待自己的儿子、会只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取得皇位的工具,除非那不是她亲生的。而他们母子关系的改善是因为有一次危急关头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方太后,也许是年岁老了,也许是被他的护母之心触动了,自那之后方太后才对他亲近了许多,极像是要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儿般看待。
他的孩童少年时代晦涩灰暗,遇到了冉冉后才有了色彩。
颜淘拭去泪水,“那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得到证实,万一那个疯妇的话不可信呢?万一有了奇迹你母后能生育了呢?这些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卞修抬眼,“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派出去的人正在查探,很快会有消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退位,带着她离开这儿。也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或者走遍这大江南北。我离不开她,她离不开我,有卞修就有冉冉,有冉冉就有卞修。”
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颜淘苦笑,“你让我一个做母亲的眼睁睁看着你们走上这条路吗?
黑暗中有轻微的扣地声,颜淘明白眼前的一国之君,那个优秀的故人之子向自己跪下了……
好长时间都不见颜淘和卞修出屋,冉冉忐忑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终于门开了,卞修唇边挂着笑,颜淘虽无笑意,倒也平静了许多。
见状,冉冉放下心来,扬了扬手中的糕点,“刚做出来,还热着呢。”
颜淘神色复杂地看了冉冉一眼。几个月不见,女儿学会了下厨,笑容也较之前更明朗。有些东西确实不是她能给冉冉的。
“冉冉,颜姑姑要走了,小辞他爹病危,我还得回去照顾他还有你白姑丈。”
冉冉一怔,“这么快就走?”
颜淘点头,“是啊,耽搁不得,我连夜离开。”
冉冉上前搂住颜淘,“那你路上小心,代我向老侯爷问好,还有颜绍辞,过阵子我去看你们。”
老侯爷病了一段时日了,颜绍辞也不知如何,她想念他这个好朋友了。
“好。”颜淘摸摸冉冉的头发,“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卞修欺负你你就告诉颜姑姑。”
冉冉拽拽地使了个眼色,“他不敢的。”
颜淘也笑了,转向卞修,“要不要告诉她你自己决定,我走了,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卞修定不让颜家姑姑失望。”
冉冉让香儿将点心包好,放在颜淘手上,“颜姑姑你刚好带在路上吃,这是我亲手做的。”
颜淘接过点心,心里忽然有些疼,转身,忍住泪。
看着颜淘的身影很快消失于夜幕下,冉冉靠在卞修肩上,问:“颜姑姑让你跟我说什么?”
犹豫了下,卞修摇头,“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事实上,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掖渊城内恢复如常,冉冉稍作修饰也能出得清蘅苑了,而此时香儿怀孕又给大家多了分快乐。
日子便如水般一天天悄悄过去。
这日冉冉带着婢女出去挑选衣料,遇到一个笑容暖洋的人----卞哲,于是一道游玩。与卞哲相处像老朋友一般,冉冉也是可以全然放松的。
临分手时卞哲悄悄塞了张纸条给她,冉冉小心收好,一笑置之。
回到清蘅苑,冉冉打开纸条,瞬间定住。纸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瑾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冉冉的脑子瞬间全乱了,瑾妃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卞修明明告诉她他的身体仍未完全康复,这段时间不宜行房事。可算计着时间,瑾妃是在她与卞修欢好之后。那就是说,卞修骗她?
是了,她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有一晚卞修未来,第二天他说宫里有急事,她当时也未在意。可那之后她发现好几次卞修静静看着她,等她回看他时他却很快避开,想来是心里有异。
卞修曾承诺他永远不会有其他女人,却又在宫里宠幸另一个女人。冉冉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从幸福的云端骤然坠落。
本该在婆家的香儿忽然赶来清蘅苑,对着冉冉欲言又止,冉冉强打起精神,“你怎么了?怀孕很难受吗?”
香儿毫无预兆地哭了,冉冉也很想哭,忍住了,替香儿擦眼泪,“他欺负你了吗?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不是。”香儿重重摇头,“公主,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冉冉轻轻点头,“什么事,说吧。”
香儿胡乱擦着脸上的泪,“公主,刚刚我和我婆婆去集市,在东门那碰到了秋婷。你还记不记得她,就是以前在老皇上那伺候的,后来老皇上驾崩后她就去伺候杜太妃的那个秋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