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常年拿针的手。
“指肚内侧有老茧,掌心却没有;而虎口上的茧,是剪刀磨出来的。臣妾是包衣出身,在宫里当过一年侍婢,岂能不知道做惯活计的手是什么样子!而那绣儿一双芊指灵巧,却是常年联系刺绣,绣出来的。”
他的神色似有一丝的异样,转瞬,练了眸,笑的冰融春暖,“难怪。倒是你,棋高一着了……”
景宁抿了抿唇,索性将那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其实,那副‘福禄吉祥’的刺绣,原本确实出自臣妾之首,可后来的那副,却不一样了。”
荣贵人出身高贵,从来不做活计,更对女红针线一窍不通。同样的绣样,出自不同人之手,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万幸,换得早,未让她请来的人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哦”了一身,黑眸如墨,流转出了一抹玩味。
“是何时换的?”
“皇上还记得,那日臣妾陪钮钴禄皇贵妃去成福宫,将小公主抱走的时候么,”景宁将手轻轻放在他黑底绣璃龙袍上,扯了扯,连着他腰间的丝条穗子一并绞在手里,半天,才好不意思地笑道,“就在第二日,绣品就给换过来了……”
马佳芸珍是太爱那幅刺绣,又甚满意其寓意,竟然就将它缝在了小公主的襁褓上。东珠将小公主抱走之后,隔天就遣人将那绣品送回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秋静将它掉了包。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情。”片刻,她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说。”
她沉吟酝酿,顿了顿,才道:“臣妾斗胆,这容宪公主尚在襁褓,不弱,就让蓉姐姐先领回去,待到稍长了,再由宫里嬷嬷教养,也不迟;更何况,母子亲情,照料的总会比旁人好些。”
并非她同情马佳芸珍,也不是当真惧怕了她的手段。只是凡事留一线,她是要在这宫里头呆上一辈子的,不能事事做绝。
他笑了,眉目间染了三分没货姿态,“倘若朕真的答应了,可就是为了你第二次触动祖宗礼法了……你要怎么报答朕?”
景宁愣了一下,未等开口,却不妨他俯下身来,凑近了她细腻如脂的额头,眼底笑意更甚。
“说,要怎么报答?”
近在咫尺的脸,修眉如墨,薄唇似雪,端的清俊魅惑,仍人无法鄙视,那拦在腰上的手慢慢顺着衣襟向上游走,理出了一条香烟脉络,颈自军巡进了那月白缎梨花绣的里衣。
她耳根红了,脸颊火烫,垂着眸,双睫盈盈颤动如惊蝶,“臣妾是想说以身相许的,可早就已经许了,还能拿什么……”
“嗯,是个好主意。”
话音未落,就将她身子一旋,整个压在了身子底下。
景宁“啊”的一声惊呼,须臾,那未来得及滑出的几个字就被他严严实实的赌回了唇中。
攻城略地的吻,霸道而深情:
他将口中淡淡龙井香茗的味道,统统喂进了她的唇齿间,且还不放过她柔软的舌,纠缠,推递,流连,知道让她眼儿迷离,气息微喘,身子也软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才意犹未尽的将她吞入口中的香甜,尽数还了去。
她衣衫半褪的身子,早已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痰贴的宛若一体。
那濡湿的唇瓣,如粘软温热的蛭,已经流连到她精致的锁骨,深深浅浅,蔓延出了或浅或粉或深紫的痕迹。
她纤细的手腕被她高高架在头顶,长腿迫然微曲着,被他一并纠缠出了暧昧至极的姿势,他伸手将枕下那明黄云纹的奏折划拉出来,“啪”的一声扔到了案子上;便随手扯下了那菲薄的朱色纱帘,遮住一夜春宵苦短。
满室的春色无边。
外面的天,依然深沉。
月色清寒,雾色弥漫,缭绕出沁雪的香尘;残雪堆积的窗根儿底下,早有敬事房的太监站着,候着时辰,准备叫皇上歇息,却又被李德全一把拉了出去,顺便挥手,将院中一应伺候的宫婢奴才都潜了下去。
软软的被褥里,他压着她,汗水黏在如墨的发丝上,与她的青丝纠缠难分,缠绻出一抹似水如火的热情。
“皇上,臣妾可以问一个问题么?”她热不住,双手无力的攀着他的肩,锦缎被褥,遮住了胴体香烟,遮住了精壮之躯,却勾勒出了两人肢体交缠的轮廓。
他目光灼热,黑眸一分深似一分,未言语,只俯下脸,咬了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紧贴着耳根,声音是微喘而喑哑的,“说……”
景宁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臣妾想问,为何连着三日,都是臣妾来侍寝……”
黑眸里徒然染了霜,却更猛烈了撞击,“你不想来?”
眉黛微蹙,她感受着一波快似一波的热感,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冷了,立即咬着唇,噤了声:双腿却水蛇一般缠上而来他精瘦的腰肢,却不知,素日里端庄文静的女子,在这锦缎龙塌上,也可以如此的艳骨生香。
“你果真是不想来?”
云收雨息,他才从她身上撤了下来,手臂如铁,却依然将她搂的死紧;可这次,是连那个“爱妃”两个字也省了。
她瘫腻着身子,无处不酸软,尤其是那腰肢,哪里撑得住他一次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折腾;此时,却似猫儿一般,温驯的伏在他的怀里。“不是,臣妾是在想,那绿头牌是扣着放的,看不到名。如何会连着几日都是一个人呢……”
原来,是问这个……他脸色稍缓,却没好气得哼了一声。
“可不就是你运气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