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法力一般,符纸并不能像徐灵鹿那般,丢出去就宛如金属暗器一样,带着罡风直直飞抵目的地,然后牢牢钉住,而是要靠着咒文不断催发。
符纸上下飘忽慢慢悠悠的往徐灵鹿处飞,还有几次险些掉在地上。
徐灵鹿:我在期待什么?
什么飞砂走石,徒手招凤凰,这老道怕是连阿润都打不过。
而且自己是尊老爱幼的呀,既然符纸走的这么艰难,为什么不把自己叫过去,直接贴呢?
这符的路线轨迹连魏镜澄都看愣了,原来并不是所有道士甩符纸都和自家小天师一样潇洒帅气,还有这种半死不活型的。
道家的符咒,都是以自身功德或者修为为代价,向天地自然或者其它事物借力为法,要借东西自然要报上真名,刚才这老道隐去名讳大概是怕被人抓住把柄,可现在道号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写在符纸上,徐灵鹿眯起眼睛慢慢的读了出来,“拨清道人。”
“拨乱世,清正道,妄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真是辱了师门的期待。”
第82章
这些年拨清道人确实不再刻苦修道了,尤其是游历到了云京之后,更是被云京城的繁华光景迷了眼,若不是无路可走,谁愿意在大山之中清苦一生呢。
当年他是师父在山中捡的孤儿,原本感激道观的养育之恩,现在却怨恨起来,怨恨师父师尊怎么不早些下山,若能早日来到云京,他镇正观说不得早已成为了祁云香火最旺的道观之一。
抱着这样的想法,拨清道人留在云京城,使劲一些手段向着权贵圈子靠拢,却丢了道心,法力也越来越低微。
今日本来有心隐藏法号,即便跟人斗法,也只会是对方吃亏,道士们画符各家有各家的秘法,一般相互都不认得,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竟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法号。
心下一惊,拨清道人再控不住符纸,几张符还没挨着徐灵鹿就掉在地上。
小天师从案桌后面绕出来,将地上的符纸捡起,“缚魂符,没想到你这老头看着慈爱,反倒如此歹毒。”
“不过想要缚住我的神魂,异想天开!”说着徐灵鹿将着几张符纸直直甩出,“去!”
魏镜澄熟悉的甩符画面又回来了,符纸带着罡风一瞬便飞到了老道的面门,那老道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一张贴中眉心,一张贴中肚腹,手臂和小腿也各自贴上两张。
再等徐灵鹿起唇,“缚!”
明明没有绳索,被贴中符纸的道人却像是全身被绳索牢牢捆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缚魂符以老道的法力,也就单纯能将人的□□绑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用几张符纸就能将人的□□绑住,也够震撼的,糊弄不懂道法的宾客们完全够用了。
但在徐灵鹿手里,这符纸的威力几乎全数发挥了出来,仿佛有无数条绳索勒进老道士的魂魄里,比绑住□□要难受百倍,很快躺在院中的老道就疼出了一身冷汗。
“拨清道人,我且问你,你今日所言是否属实?”徐灵鹿明明没有开口,只是带着一脸甜笑看向院中地上的道士,但在场所有人都直接在脑中听到了这句清冷的问话。
言法,地上的道人闭上了眼睛,看来今日自己必是要吃些苦头了。
顾名思义,言法就是给说出口话灌注法则,因果之力,徐灵鹿报上了道人的法号,再给问话灌注言法,那么回答者若是说谎便会收到法则的处罚。
即便已经疼的脑门上全是冷汗,可拨清道人依旧梗着脖子说了慌,因为若是他实话实说,那么明日就会被逐出云京城,以后还有什么名号可言,他就不信这小崽子能请来多厉害的言法。
“老夫所说句句属实!即便你请来言法又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宛如刚才在高汤中跳动的虾仁般,在地上弹了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
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地上不断翻滚惨叫,在场的宾客有些面露不忍,都看向徐灵鹿,那目光中饱含责备,似在怪他手段残忍。
徐灵鹿面色淡漠的看着地上挣扎之人,心下没有一丝怜悯,“我请的言法不过是因果而已,今日你遇上了我,尚且还口出妄言,说我是邪祟,那之前呢,那些为了一己私利被你说成是邪祟,妖物,不祥之人的普通人,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何种下场?”
“你欠下了什么因,今日便还什么果吧。”
“成燕庄有位家丁,看见家主误杀姨娘,将此事告知官府,被你说成是邪祟附体,口出妄言,这个家丁最后惨遭割舌之刑,你可知晓?”
“不……”老道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唔’的一声,一道鲜血从他唇角流出。
徐灵鹿看见那道血痕冷笑一声,“看来你知晓。”
“青莲县那位少女,明明是被叔父强占欺辱,你却说她是狐媚上身,蓄意勾引,后来少女被动用私刑活活烧死在后院,化为怨鬼,你还将她的魂魄打散,让她永世无法再入轮回,你可知晓?”
“呜呜呜呜……”老道说不出话来,但身上的皮肤,时不时泛过焦红之色,面上的表情目眦欲裂像是在承受火焚之刑。
“十风村那户村民,被地主强占田地,一家人生活无以为继,举家抗议,全被那地主残忍的活活吊死在家中横梁上,你却说是因为他们拜黄大仙,被黄皮子换了性命,那家最小的孩童才三岁……”说到这里,徐灵鹿不忍的闭上双眼,恨不得直接要了这狗道士的命。
见他如此难过,知道小天师最为心软的魏镜澄,几步走上去,将他拉了回来,半倚在自己怀里,手不住的顺着徐灵鹿的后背,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徐俊华一时间都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件更令自己震惊。
是该惊讶自己弟弟手段竟然如此厉害,还是该惊讶自己兄弟居然把自己弟弟搂在怀中安慰。
地上的老道受过火刑之后,又像是脖颈被人掐住一般,眼看舌头都要吐出来了,终于是忍耐不住的,一开口喷出满嘴血沫子,“似唔做的,都似唔做的,天丝大人饶命。”
“饶命?呵?”徐灵鹿冷笑着看着他,“你身上背了这么多人命,且到轮回中去还吧。”
事已至此,是非曲直都以清楚了,魏镜澄让暗卫传了大理寺的捕快来,将徐府围了个严实。
老道士‘嗬嗬’的喘了一阵粗气,实在是怕了,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当日来找他的,是一位老者,年岁大约耳顺,但身体硬朗,中气十足,拄着一根福禄寿的红木拐杖,跟他说,后日飞花巷一号,徐正清大人府上有大宴,介时会有一段时间,府内的家丁全部被调离,让他趁着此时进入徐府之中,指认一位腰中挂着百宝囊,面容清秀,左边眼角下有颗红色泪痣的少年为邪祟,最好再施展一些法术,让这少年吃些苦头,如此便算是圆满了。
临走时那人给了他大笔银两做定金,他都换成了银票,现下还揣在道袍里,那人还说,今日宴会上的宾客非富即贵,若是这单做的漂亮,就能入了这些贵客的眼,在云京的权贵圈子稳稳立足。
说完,拨清道人便又瘫在地上喘气。
至于那个拄着福禄寿红木拐杖的老者,今日倒是不在会场,不过此刻正被捕快们从后院架到了院中。
陈老爷子确实如描述中的中气十足,大声叫嚷着,“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抓我!我女婿可是中书令!”
院中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说辞,徐正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就说陈家一家子都是蠢货,简直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