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多了一个人,挤倒是不挤,但徐灵鹿为了避嫌,主动要求骑马,魏镜澄带着他路过马车时,会听到黎玄辞和小姑娘聊天的声音,王蝶儿的精神恢复的不错,不知道黎监证说了些什么,她笑的非常开心。
徐灵鹿再次觉得,他哥和魏大人应该是判断错了,人家小姑娘说不定就是这种性格。
等队伍从山中出来,徐灵鹿才感受到,现在确实已是酷暑了,在山中有树木遮挡还好,上了官道,两边连树都没有几棵,花少梁的兵习惯了还好,徐俊华他们常年在北疆,那边气温要低很多,猛地一热还真不适应,走了没多久大家就都被晒得有点打蔫。
好在马上就要进入县城,花少梁让他的人先回去,给徐俊华他们安置住处,顺便盯着县衙,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放跑了,自己则陪着徐俊华他们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
官道边上有一排凉茶摊,是为过往的路人设置的,众人害怕中暑刚好下来喝几碗凉茶散散暑气。
茶摊上此刻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坐了几桌,徐俊华他们一来可把老板高兴坏了,连忙去自家院子的井中取更冰些的茶水来。
徐灵鹿他们坐在凉蓬下边扇风边等待,无聊之际就听旁边桌的客人闲聊。
那几个客人应该都是昌余附近的,说话带点口音,他们都只能听个大概,只有花少梁听着听着忽然站起身来,冲着旁边的茶桌就走了过去,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几个商人见他一副官兵模样,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意,恭恭敬敬的答了,“回这位官爷,我等并不认识瑛娘,刚才在说的是明月楼的瑛姑娘。”
后面又交代了,明月楼是昌余县名气最大的一家娼馆,楼中有位花魁叫瑛姑娘艳名远播。
昨晚是明月楼接客的时间,所以他们一行人特地从旁边的县城中赶了过来,可惜没被选中。
“怎么你们还要被选?”徐俊华觉得有点离奇,一般青楼都是客人选姑娘,这个明月楼听上去却像是姑娘在选客人。
“大人有所不知,明月楼每月只在朔月和望月两日接待客人,听闻瑛姑娘不但容貌极美,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每次慕名而来的客人极多,都是排队等着瑛姑娘挑选。”说话的男子虽然昨夜没有被选中,但说起这事依旧面露痴迷的神色。
“且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并不单单只看钱财,曾有首富为了见她一面愿意豪掷千金,却依旧不得见,我等每月都坚持来昌余两次,说不准下一次便有了见面的缘分。”
自打知道瑛娘失踪,花少梁的生活便只有一件事,就是剿匪,这种声色场所他向来是不沾的,所以对昌余县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晓。
听这几个人的言辞,瑛姑娘应当是一位从小便被专门培养的名妓,跟瑛娘怕是重名,毕竟他的何瑛娘几乎没出过村子,虽说在何村长的教导下,能识字会读书,但并不精通其它。
即便如此,听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和花魁重名,花少梁的脸色依旧有些阴沉。
几个商人见他面色不善,扔下茶钱就溜了。
被这么一打岔,众人也不想再休息耽搁时间,喝了老板端来的凉茶,就继续赶路,终于在刚入夜之时到了昌余。
第115章
徐灵鹿他们一行人依旧是扮做商队,土匪俘虏们被小天师用符纸制住,不用捆绑也无法逃脱和说话,但又可以控制他们行动,就如同牵丝木偶般,跟在队伍后面,看上去和普通人完全没有两样,加上徐灵鹿这一队人看上去确实非常贵气,县城守卫的士兵们开了一个箱子,发现其中全是金银宝器,不但不再继续搜查,反而各个眼中都有着贪婪的意味。
他们的队伍前脚刚进县城,后脚县令就收到了消息。
这么大一只肥羊,那群吃干饭的土匪们居然没有打劫到。
思来想去,昌余的县令都觉得心有不甘,干脆亲笔写了一封信,让手下给匪首送去。
信上交代了徐灵鹿他们居住的地方,还约好第二日晚将花少梁的部队调走,自己调派部分捕快,官兵甚至还有那些他养的私兵也充作匪徒和提前进城部署的土匪们里应外合,速战速决抢完东西杀完人之后,再一把火连人带房子全部烧掉,毁尸灭迹争取做的干净一些。
这信自然送不到土匪手中去,县令的手下骑着马刚出了城门,就被镜一带人按住了,外面伪装的衣服一扒掉,里面却穿着捕快的服装,身份腰牌也有,这些人都怕死的要命,还不等徐俊华他们开口问,就直接将全部计划交代了。
魏镜澄挑眉看着手中款词,现下甚至人证物证都齐了,昌余县令居然还靠着勾结土匪,用掳掠来的女子建了好些青楼,再用青楼赚到的银两养私兵,简直就是昌余的土皇帝,他们手上的东西让这县令死一万次都足够了。
花少梁给徐俊华他们安排的是一座四进的大宅子,他自己没有跟着住过去,依旧住在刚回到昌余时购置的宅子里。
多日来连续的剿匪加搜山,大家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将徐俊华他们送到地方,花少梁便离去了,约好了明日上午再过来一起部署对付县令的事情,他走之前徐灵鹿特地给他身上挂了一道符纸。
离开大宅的花校尉果然没有回去,而是拐弯去了那几个茶客所说的那条花街。
昌余因为深受匪害,一入夜就家家紧闭门户,整个城都寂静冷清,甚至还有一丝阴森,可花街却正是热闹的时候,即使不进入室内只是走在街上都能闻到香甜的脂粉味,每家青楼门口都挂着玫红色的纸灯笼,在夜风中暧昧的摇摆着,只有街正中的明月楼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动静。
花少梁仰头看着明月楼紧闭的门窗,盯着其中一间窗格看了老半天,接着伸手推了推明月楼的大门,里面的门被闩着并没有推开,他又在楼外站了一会,这才悻悻地走了。
徐俊华蹙眉看着幻境中的花少梁,自己这个属下什么时候有了逛花楼的习惯?
而且居然不和他招呼一声就擅自行动,这在军中可是大忌,之前是不会发生在花少梁身上的,但自从在后山找到那些尸骨之后,花少梁的行为似乎就变得莽撞和怪异起来。
幸好今日明月楼中没有人,若是有人呢,难道花少梁还要进去当一次恩客,“一直用符纸盯着也不是个事,派个轻功最好,去看住他。”
镜一领命去了,众人刚打算去休息,黎玄辞却又走了进来。
在路上他倒是一直如常的说说笑笑,此时面色却非常严肃。
“之前你们上山去剿匪后,我闲得没事就在庙中观星,结果非常糟糕。”见众人的神色都很疲惫,他便开门见山直接说事,“我发现算上澄泽和昌余两颗星,一共有四颗伴星亮了起来,他们的行动速度,远比我们想的要快。”
“眼下再点亮三颗,七颗伴星就要全部亮起来了,要不要我们分开行动?”
“等控制住这县令之后,调几个人跟着我,先去沙洲。”
徐灵鹿对分开行动总是觉得有着隐隐的不安,便开口说,“这批人手段莫测,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昌余是怎么回事伴星就亮了,分开行动可能会将我们的注意力分散,同时增加风险。”
另外两人也赞同颔首。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只要七颗没有全亮,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事可以等等再说,倒是王蝶儿,黎大人看了吗?”在上山之前,徐俊华就拜托黎玄辞看一下王蝶儿的命盘,只是一直还没来得及问。
“看了,但看不清。”说起来也很奇怪,按道理说那小姑娘的身世应该非常单纯,可是他无论是看前尘还是看未来,王蝶儿的命星都恍恍惚惚的,就像是她已经过了好几世那般,十分复杂,之前出现这样的星象,还是他看徐灵鹿命星之时,“所以我建议,暂且将她带在身边,如此才能知晓,她到底有着什么心思。”
黎玄辞的想法和徐俊华是一样的,这件事也算是定下来了,等昌余事情了了,就让王蝶儿跟着他们一起走,看看这小姑娘到底是想干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徐俊华就指挥着众人卸东西,一个个大木箱子,从后面的货车架子上往下搬,这些全都是从匪寨收缴来的,面上一层看着都是珠宝玉器,底下则全是兵刃。
但县令并不知晓这个情况,他一早就调派花少梁去城外剿匪,花校尉一走,这昌余县城便全是他的人,他命令官兵和捕快换上普通人家的衣服,调集自己手下全部私兵,早早分散潜伏到徐俊华他们居住的大宅外面,监视着宅子里的动静。
宅中的肥羊们毫无警觉,还在整理货物,叫嚷着路途劳累,赶紧整理完了,晚上早些休息。
几个领头的见此情景,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时间再走快些,只等到土匪那边的人到了,便杀将进去,将商队洗劫一空,再将这宅子一烧,等花少梁回来,这里早就成为一片灰烬,线索全部烧没了,只需要推到匪徒们身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