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抱歉……胳膊还疼吗。”
贾环爬起来,揉了揉下巴,又揉了揉胳膊,语气有些生硬,“没事。”
救了人,还被摔了个狗吃屎,泥捏的还有三分脾气呢。他是摔了一肚子火,但对着这么个突然变得“柔弱”的大美人,谁能说个狠字儿出来。短短几分种,他就见了这人三张脸了。
“你放心,我是良民,不杀人的。路过,见你失血过多,不忍心才救的。”贾环边揉胳膊边安慰。
姬辰往贾环胳膊上瞅了眼,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拱手道,“谢小公子救命之恩,刚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景辰,京城人士,被人追杀……”
他话说一半,眼前一黑,突然向前栽过去,这次是彻底晕了过去。
被贾环接住。
“你别晕啊。快醒醒。”贾环拍了拍肩膀上如花似玉的脸。
“你可不能死了。”荒郊野外的,这人若死在他车上,百口难辩,也是麻烦一件。
贾环忙把手放到那人鼻口,见还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才放了心。重新把人摆好,吩咐郑海继续赶路。
庄子里郑海找了一家六口。一对年近六十的老夫妻,儿子儿媳,一个十二三岁的孙子,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孙女。
文家人见庄家来了,以文老为首,都站在门口等待。
郑海朝中年男人挥挥手,让他过去帮忙把景辰抬屋里,一边给贾环介绍。
“三爷,这家姓文。祖上原是做过官的,后来家里有人犯了错,牵连他们这些旁系的也入了奴籍。都是可怜人。”
贾环点头,对中年男人说,“麻烦文叔骑马去城里请个大夫。”
“少爷若是信得过老朽,可否让老朽瞧瞧。”文老笑着从屋外进来。他们一家子以后要在人家手里讨生活,总得让人知道他们的好处。
“文老以前是村里有名的郎中。”郑海解释。
“那麻烦文老了。”贾环同意。
文老详细地检查了一番,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对贾环道,“少爷请放心,这位公子底子好,身上有些功夫,是个练家子,身体强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伤口虽多,但都不严重,就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那便把他交给文老了。”
“请少爷放心。”
贾环看了眼床上的人,玄色嵌金线的锦袍渗着血,衬得脸色更显苍白。左侧脸颊到耳下、脖颈,细长一处刀伤,血肉翻飞。
贾环皱皱眉,心里有些不忍,但文老既然主动接手,那应该就是有救的。
“去地里看看。”贾环对郑海说。他今天来,本来就是为了看地看庄子。
郑海领着他转了一圈,庄子里被文老一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回来的时候,文老已经给景辰包扎好了,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满屋子草药味儿。
“少爷不用担心,景公子并无大碍。倒是少爷,该早些回城。村子里夜晚能听到狼嚎,少爷还是赶在日落前进城的好。”文老边熬药边劝道。
贾环又往床上看了看,对文老说,“那你们也注意安全。”
从庄子回了贾府,傍晚开始落雨,一晚的阴雨绵绵。
贾环听着雨声睡不着,闭眼就是景辰那张被刀伤贯穿的美人脸。心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一会儿担心文老医术不行把人医死了,一会儿又担心人脸上留了疤,毁了容。两辈子,他从未见过比景辰更漂亮的人。
谁不喜欢漂亮的。
他承认他喜欢景辰那张脸。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贾环抹了把脸。什么见色起意。他现在这具身体还小呢。就是意外捡到了个神仙样的小哥哥,是倾慕。
天上能掉下个林妹妹,他跨了时空和次元穿到这里,怎么就不能捡个神仙哥哥。
贾环打定主意,一早起来就去了梨香院。
之前宝钗给他的药膏,治疗外伤的效果奇好,不留疤,他犹豫了半宿,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过来试试。
他递给看院门的管事婆子两吊钱,“宝姐姐可醒了。”
管事婆子满面笑容,“醒了。三爷稍等,这就去告诉姑娘。”婆子一早就得了钱,心情愉悦,脚下健步如飞。
没一会儿,莺儿就从院里迎了出来。
她还记着去年正月里,贾环到这边玩,耍赖,赖她银子的事,害她被姑娘一顿训骂,好没脸。好好一个爷们,赖她们丫鬟下人的钱,和宝二爷一比,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平日见不到贾环,上次贾环挨了板子,给他送药膏,姑娘在身边,她也不好发作,现在只剩两人,又在她们薛家的地盘,便不想给贾环好脸色看。
“三爷一早就来寻我们姑娘,可有什么事儿?姑娘还在梳洗呢。”
贾环求人办事,本就豁上脸皮来的,也不在乎莺儿阴阳怪气的。掏了些碎银子塞到莺儿手里,“之前是我年龄小,不懂事,和姐姐闹着玩的。姐姐别生气。”
莺儿瞥了眼手里的碎银子,还不少。
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收了银子,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过了一年,三爷倒是懂事了。说吧,找我们姑娘什么事。”
贾环陪笑,“之前宝姐姐给的治疗外伤的药膏可还有?我的一个好朋友脸上受了伤,若宝姐姐还有的话,我想……”
“哪种?”莺儿眉心微皱,他们薛家家大业大,他们家姑娘三天两头的往贾家送东送西,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起当时送的是哪种药膏。若非贾环是因为宝玉挨的板子,她都记不起他们家姑娘还送过贾环药膏。
“就是白瓷瓶装的那种。大概这么大。”贾环边说边用手比划,“闻起来很香,脸上用的,不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