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院的已经备好,还是饭盒里,这风雪太大,一大早的送肉食饭菜的都晚了不少,不过厨房里幸而也算忙的起来,不耽误主子们用饭。”
前两年李妈妈的孙儿起了疹子,是玉竹用了老家的一个土偏方给治好的,因这件事,李妈妈十分感玉竹的恩,这也自然的熟络起来,这厨房内外都差不多知晓的。
“真是繁忙,怎么我没瞧见叶妈妈?”玉竹把饭盒提到手里,抬头看了一圈厨房内,叶妈妈是厨房的管事妈妈,还负责采买,是老太太的心腹人,陪嫁来的,虽不如郑妈妈得用,但采买这样的那么大有油水的活都交到她手里,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的,平日里就连大夫人与她说话也是极为客气的。
李妈妈叹了声气,“得了风寒,现还在床榻上起不来呢,厨房里左不过有我们这些个撑着,也是可以的。”
玉竹了然的点了下头,叶妈妈的大儿子被老夫人派遣到京郊庄子上了,这也原本不稀奇,可那庄子是夫人的陪嫁,足足八百亩上好水田,她得知后就替姑娘十分心疼,待姑娘及笄后,定要把夫人的嫁妆要回来,虽然她不知怎么做的好,但姑娘聪慧,必定是有手段的,现如今也只能先略略操着些心。
“好,李妈妈,那我先回了,姑娘还等着用饭。”
她这边寒暄过后正准备提着食盒离开,就看到那边婆子跟丫鬟吵闹了起来,身穿蜜合色刻丝比甲的丫鬟是王姨娘身旁的雪枝。
“我们房的吃食怎么只有这些,分明是在糊弄人。”雪枝气的嘴唇都是抖的,这都多少日了,房中的物件回回都是缺了少的,姨娘次次都不愿争抢,前些日子也是给的是普通的木炭,烧起来屋里别说暖和,更是烟熏呛鼻,她跟姨娘都不碍事,可九少爷还要读书的,吃不饱肚子怎么读书,姨娘可全指望着他了。
婆子也是不怵她的,双手自然垂下放在身前,身子侧对着她站,冷声道,“就是这些个了,今也是特殊原因的,大雪路不通,本来府内送菜肉的就来的不及时,送来的也少,有这么吃的就不错了,我劝姑娘别再闹腾,不然让三爷知道,也是免不得说上两句。”
玉竹看了一眼雪枝提着的饭盒里的。
旁边的李妈妈按了下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解释。
“是栖霞苑的要给王姨娘脸色看的,听说这几日,三爷都宿在她院里。”
厨房里除了忙着做活的,其余的都无不是看热闹的,雪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还是提着饭盒转身走了。
玉竹回到江蓠院把饭菜摆上,又把厨房里的事情原委讲上一遍。
“姑娘,这沈姨娘也太过了,王姨娘不争宠也极少露面,我看苛待不止今日,往日什么布匹料子,炭火也都少了不少罢。”
周怀宁边吃边点头。
“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去给沈姨娘院里送上一筐银碳,放在她院子门口就可。”她对王姨娘并没有什么情分,只周祁川到底照顾过她的。
玉竹虽然不懂姑娘这么做的意思,但会照做,她们院子里不缺东西。
周怀宁想着,沈姨娘做事情永远是面子风光,里面糟污,她可以苛待王姨娘母子,但绝对不会在钱财上亏待自己,不然以自己往日不吃亏的性子,不闹个天翻地覆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想着上辈子自己看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依旧心里憋屈到底是为何?
用过早膳,周怀宁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立雪堂的双合就来传话,说是姑娘回来了,特意叫小辈们过去说说话。
周怀宁坐在妆奁台前,这位双合嘴里的姑娘,是最尊贵的姑母,祖母只有这一个女儿,姑母在做姑娘时性子被养的娇气,那是周家老爷官运亨通,于是便定了忠勇候府蒋家的嫡幼子,忠勇候府祖上是开国功臣,侯爷爵位世袭,蒋家现在的候爷是姑母夫君的长兄,如今在朝堂上担的是左副卫指挥使,从二品,基业正盛。
可姑母的夫君被疼爱幼子的婆母娇惯,倒也没多大出息,就将将兼得一个云骑尉。
“这不时不节的,为何回来?”玉竹伺候姑娘梳头。
周怀宁睡够了脑子愈发清醒,是大伯在朝堂上被训斥了?大伯领的是粮道的活,这几日来,大雪不断,想来除了京城以外,可能出现了雪灾,不过这只是推测。
“一会你跟我过去。”
玉竹轻声应下。
甘草把烘的热t气腾腾的斗篷给姑娘披上,又把手炉递上。
周怀宁带着玉竹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立雪堂的竹林门口,只远远便瞧见一身姿挺拔男子,白色描金直身圆领长袍,腰间是一条墨绿色腰封,背手而立,白雪压枝,一阵风掠过,枯枝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略走近些,她没猜错的话跟着姑母来到陈府的,便是蒋侯爷的嫡子,蒋闻阶,上辈子他来过徐府老夫人寿宴,那时他已经在朝为官,传闻他行事乖张,喜怒不定,审犯人向来都喜欢剥皮抽筋,确为酷吏。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转过身。
周怀宁看他眉目清冷,站定距离他两步远,行礼。
蒋闻阶也只是抱拳回礼,然后为了避嫌后退几步,举止礼仪再无不妥。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