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眼眶发红,猛地推开那杯热茶,她上次掉了孩子,还未这般难过,以为老夫人会怜惜她的,不曾想一步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现下是一清二楚了,“不行,我要找出来是谁害的我,是大房还是二房?四房那个焖葫芦?”
柳嬷嬷心下一沉,“姨娘,以奴婢来瞧,等过年咱们家来了人,兴许老太太会改变主意,大公子仕途正顺,听闻有咱们家老太爷的风姿。”
沈家老太爷是何等人物,两榜进士出身,做官多年,深受先帝信任,只不过去世后,老爷胡涂,又牵连到一场官员贪污事件中t被贬,举家才到如此地步。
沈姨娘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姑母,不会的,除非我大哥哥前途无量,能为周家带来实际的利益,不然她不会的。”这条路已经走的无望了,即便她去求也是无用的,想到这里她又站起来猛地走过去一把抱着周云宁像是疯魔般,“你以后可不要像我一般,给人做妾,要做就做正室嫡妻。”
周云宁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抽泣着问道,“那娘,我是不是永远都变不成嫡女了?”
沈姨娘抱着她,像是笃定了一般,“没关系,娘定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你大嫁出去。”
周云宁不甘心,凭什么周怀宁有个那样的娘都能做嫡女,她就怎么样都不行?
“娘,我去求爹爹,他肯定会愿意的。”
沈姨娘抱着她摇头,“你爹爹极为孝顺,他不会忤逆你祖母的,咱们还是要靠自己的,等过了年,你舅母入京,我会托她为你好好谋划的。”
周云宁瘪瘪嘴,“那五姐姐是嫡女,会不会以后比我嫁的好,过的也好?”
沈姨娘摇头,眼中全是恨,“当然不会,你等着,我不会让她过的好,哪怕是普通的举子秀才我也不会让她嫁,我必让她嫁给泼皮无赖,一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柳嬷嬷在一旁看着她们娘俩也心里苦,这日子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沈姨娘猛地站起来走西稍间的书桌前,用左手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篇情真意切的满是少女心思的信件。
“去,交给青墨,这封信找机会让她亲自给陈时砚,周怀宁过了年就十五,亲事眼看着就在眼前,我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刘嬷嬷忙双手接了过来,“是,奴婢等到稍晚些就去办。”
沈姨娘现下心思又沉了沉,“再给拿上二两银子,给了银子才好办事。”她又想起件事情,复又用右手写起一封信,“给我哥哥快马加鞭送去,我身边没什么可用的外院的人,让他派人抓了那和尚来,我要细细盘问,到底是谁要害我,我才不信什么德不配位,我的德行,还用得了一个秃驴来说。”
刘嬷嬷立刻应是。
酉时,周怀宁洗漱好,随意躺在榻上拿了本书翻看起来,外面轻风掠过,京城入冬以后的大风肆虐,像今日这般和煦还少见。
“甘草,外面可下雪了?”
甘草提着一壶热茶轻声进屋里来,回答道,“未曾。”
玉竹还在收拾姑娘的衣裳,要都熨烫过才算是规整,现下过年总是要随着长辈见家中客人的。
甘草把茶壶放在紫檀四方小桌几上。
“不过姑娘,方才青墨被叫了出去。”
周怀宁哦了一声,把书合上,想起上次的信件,“她一会会过来回话的。”
甘草点头,又想起来事情来。
“姑娘,姨娘定然是狗急跳墙,又有了什么害人的心思,那和尚应当有后手准备的。”
周怀宁听到甘草这样说,跟玉竹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还是你心思活,我当日让玉竹去给他银子贿赂时就交待过那和尚,他拿了银子会先出京一段时间,换个地方躲,那和尚也不傻,他不仅仅是为咱们办过事,怕是经手的多,都躲出去习惯了。”
甘草眼睛亮了起来,“姑娘做事情就是稳妥,奴婢可是想不得这么多的,往日在外面时,我娘就让我忍一忍,可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周怀宁想起来自己上辈子也是这般,横冲直撞的,又想起来周祁川,“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的,人跟人的活法不一样。”
玉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没一会廊下就有了脚步声。
青墨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咬了咬唇,躬着腰,双手奉上。“姑娘,这是柳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说是让我找了机会递给陈公子,还另外给了我二两银子。”
玉竹上前把信件接了过来,递到周怀宁的手上。
周怀宁拆开封朱漆的信件,看她一眼,“还说了些什么?”
青墨没想到五姑娘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了?看着是一点都不吃惊,只得老老实实的全部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