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二楼依然只有一个卧室,其余的房间全被改成了各式各样的功能房,她还记得当时她笑着问秦知聿为什么婚房只有一个卧室,以后宝宝住哪,秦知聿扬了扬眉梢,说婚房就是给两个人准备过二人世界用的,有了宝宝之后就换更大的房子,怎么能让一个没长牙的小崽儿住他的婚房。
事实也确实如此,除了暖房和表白的时候,其余时间外人来都没来过,他对自己的私人领域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戒备,除非他松口,否则谁都不行。
她粗粗看了眼时间,刚过中午没多久,她又下楼把箱子拖了上去,然后去一楼的厨房随便扫了眼,打算给自己随便做点东西对付一口。
本来她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就要回医院上班的,结果今天早上出了这档子事,不得已请了次假。整个下午她也没什么事干,索性拿过搭在树边的梯子爬上去摘了好多车厘子。京郊的空气纯度高,阳光也好,车厘子各个长的圆润又饱满,院子外面有单独接出来的水管,她洗干净之后坐在院子里给舒窈发信息。
【结婚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吗?】
舒窈:【每天下班都会有做好的饭菜?好像没什么区别,我和付清允从小就认识,也就这样吧。】
阮雾惊叹于舒窈回消息的速度,明明还在时差近乎十二个小时的北美度蜜月的人,居然能秒回?
【还不睡?】
舒窈:【刚忙完,一会就睡。】
她稍微在心里算了下时差,已经是凌晨的北美,大半夜能忙什么啊,还能忙什么啊。
操,有x生活了不起。
在院子里没坐多久她就捧着车厘子回客厅了,仔细思忖着舒窈的话,做好的饭菜?秦知聿好像也不太会做饭的样子,要不要给他做个晚餐?还是要先问他回不回家?他们还有微信吗?发消息万一显示被拉黑了怎么办?谁会留前任的微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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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院,秦知聿回到办公室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开会一直走神,分案卷的时候还分错了对象。
会议结束之后,秦知珩肃着一张脸推开了秦知聿办公室的门,手里的卷宗砸在办公桌上啪啪作响,声线冷淡又低沉,“喝酒喝傻了?开我的会你还走神?”
七年过去,秦知珩的地位早已不是当年区区的秦高检,今年年初就已经正式提任到检察委员会去了,今天周一来检察院例行开大会,结果自己亲弟弟在眼皮子底下频频走神,就他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怎么往上爬。
秦知聿理了理衬衫,漫不经心的开口,“今天是例外。”
“我管你什么狗屁例外,再有下次给我滚蛋,从大一就在这打杂,七年了才是个三级高检,赶紧收收心准备明年的等级考核。”秦委员训斥起亲弟弟来也是毫不手软,清冷的声音穿透微开的门,吓的门口那些小助理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底下。
在检察院有年头的老人抿了口热茶安慰新来的小助理门,“别怕,秦委员也就对秦检凶,你们好好工作他才不管你们。”
耳畔传来秦知珩的怒骂声,秦知聿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懒懒起身把门关的严丝合缝,神神秘秘的招呼他哥走近点。
秦知珩眉心拧了拧,走近。
“哥,你当时怎么让嫂子松口承认你的?”
秦委员靠美色和高超的技术上位早就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他听到弟弟这么问,不耐烦的开口,“当然是你哥人格魅力吸引的她,哪里来的承认一说?”
话毕,他意识到什么,眯了眯眼睛,“承认的前提应该已经建立了某种关系,昨天婚礼,人家还懒得承认你,怎么今天到了你嘴里就发展成承不承认这一说呢?”
窗外阳光正好,窗台边上的绿植被养的郁郁葱葱,微风顺着纱窗徐徐往室内灌。
秦知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从裤兜里掏出来新鲜热乎的红本,“早上刚领的,还热乎着呢,这事憋我一上午了,我老婆不让说,我就偷偷告诉你了啊,你可千万保守住。”满脸溢着张狂的笑意。
结婚证里面还夹杂着摄影师不太满意的证件照,盖了钢印的照片还是七年前的,秦知珩粗粗翻看了一眼,确定他弟弟不是魔怔了自己跑小胡同里花二百块钱办的假证之后,撂下一句,“封口费,你嫂子看上个包。”
下一刻,秦知珩的手机响起了清脆好听的到账声,一串数字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慢步离开,离开之前不忘轻轻的把结婚证放到他手里,叮嘱了一句,“记得拿好,万一阮雾想开了要和你闹离婚,你没有结婚证还能多拖一段时间。”
秦知聿了然,看来他哥深谙此道。
令人难熬的一下午终于被度过,秦知聿直接驱车回了兰庭,把常穿的衣服全部收到箱子里一并带回婚房。
车子一路疾驰。
当他站在家门口的防水地毯上时,他突然开始有一瞬间的迟疑,象征他们关系的结婚证还被放在西装裤袋里,他在过去七年里无数次踏进这里,可没有一次是这么期待又害怕。
他慢慢的输好密码,握住把手推开门。客厅没开灯,带着暗色,沙发上有小的隆起,是阮雾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踌躇一番后,他放缓脚步把公文包和箱子放到玄关,然后径直去了厨房做饭。
厨房里叮铃咣啷的声音吵醒了阮雾,顺着光线瞧去,男人带着围巾正在翻炒着什么东西,抽油烟机正在工作着,他影子透过玻璃门斜斜的笼罩在地板上。
暌违数年而已,如今看着他娴熟的在厨房忙碌又想起他生硬的手忙脚乱,却又恍若隔世。
原来时间一直都在走,她跟他,那些明媚又破碎的回忆,这些年的爱恨纠缠,她好像什么都没留住。
秦知聿端着菜出厨房门,看见阮雾愣愣的站在沙发前,视线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去拿碗筷,吃饭了。”
“好。”他们用最生疏的话语试图重新适应这段新的关系。
电饭煲里的米饭是两人份的,很少,只有薄薄的一层,阮雾随便分好亮,从筷筒里抽了两双筷子走到餐桌前,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是她爱吃的。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餐桌前,满室只剩下静谧的安宁,碗筷碰撞的清脆声让阮雾觉得像梦一样不真实。
她下午吃了水果,现在还不是很饿,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在碗里的饭上,这一幕落在秦知聿眼低格外刺眼,他唇角紧紧抿了一下,明明全都是做的她爱吃的东西,却只寥寥吃了几口。原本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眸瞬间沉下几分,她就这么勉强自己吗。
所有的喜悦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他拿起碗筷放在洗碗池里,阮雾回过神扬声开口,“那个,我洗碗就好了。”话必又像是补充一般,“饭菜很好吃,谢谢。”
重逢之后,比她的一句二哥更刺眼的是她的一声谢谢,客套疏离的仿佛他们的一纸婚姻像是儿戏。
“随你。”他语气有点重。
阮雾垂下眼睛,端着碗筷放到厨房,正要带好手套准备洗碗之时,身后的人脚步极重的迈到她身后,嗓音冰凛,带着点克制不住的焦躁,“有洗碗机,水太凉,万一真的中奖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依稀记得这几天是她经前的日子,别扭的想让她不用凉水,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拿那个在安全期内可能出现的孩子做幌子。
说完之后他不顾阮雾的反应,暴力的提着行李箱扭头上了二楼。等他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压抑这么久的情绪扑面而来,眼泪滚落在池子里,她拿起手套,固执悖拗的用凉水开始冲碗。
他无意间提起的那个或许不存在的孩子,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似凌迟,让她不受控制的去想,他根本就是为了要负责才选择结婚的,如果他走错到别的套房,同样也是会对其他人负责的,只是刚好是她而已,她跟他之间,也就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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