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康弄不清问泽遗在仙门的地位具体有多高,但能猜出来他是个极厉害的修士。
兰山远远远看着两人,看着问泽遗手中的石坠。
他眸光幽深。
将宁康送到巷口,问泽遗取了几件防身的低阶灵宝给他,随后同他道别:“路上顺遂。”
魔尊的法器被莳叶谷收走,但正道药修干不来强取豪夺之事,所以他们也折了笔堪称天价的灵石给宁康。
眼下宁康只需要低调行事,魔族和仙门都不会把他当成眼中钉看,他这辈子都手头宽裕。
宁康红着眼眶,朝问泽遗一拜:“多谢道长。”
父亲希望他好好活,往后的路,他会拼了命地往下走。
青年的背影被夕阳拖长,又随着渐渐远去,见不到踪迹。
等到宁康消失,问泽遗回到兰山远身边。
“真是情深义重。”
他感慨:“这世道对没修为的人素来苛刻,他这般勇气难能可贵。”
“你为何觉得,自己往后会庇佑不了他?”
兰山远攥紧袖中的手,面上却云淡风轻。
“因为天道对有修为的人,其实也未必宽容。”
问泽遗微愣,随后笑道:“一百年说长不长,可其中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在兰山远和其他修士眼里,他或许是天赋异禀的剑修。
可他和这个世界的多数人,在狗血小说中都成了几行不被需要的字。
“兴许我百年内飞升了,又或许有一日,我受重伤牵扯到之前的旧疾,真就醒不过来了。”
他说得轻飘飘,仿佛是在说个全然陌生的人。
放眼整个九州,很少有寿命到尽头陨落而死的剑修,多数剑修不是幸运地飞升,就是在和对手缠斗时受伤身亡。
以武犯禁、执剑胜天,终归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穹窿的遗愿也是八成剑修的遗愿,比起魔族,他更希望其他剑修能理解他————他们宁愿死在剑下,也不愿憋屈地躺在榻上闭眼。
“不会有那日。”
问泽遗微微睁大眼,侧目看向兰山远。
一枚墨色的玉坠躺在兰山远手心,玉龙蜿蜒于吊坠之中。
“这”
显而易见,这是兰山远给他的护符。
但是玉符比石符贵重得多,灵石坠子问泽遗一天可以弄出几十条,但玉坠怕是兰山远自己都没几条。
甚至可能只有这一条。
“师兄突然给我护身符作甚?”
他不敢往下细想,脸没来由地发热。
他给宁康护身符是履行同穹窿的承诺,兰山远给他护身符,却没头没尾。
他不是没有根骨的宁康,也不需要其他人庇护。
“四师弟,持明宗与我永远在你身后。”兰山远语调温和,又不容置疑,“切勿说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