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远收起笑,坐回石凳,将摆乱的茶具重新归位,分毫不差。
他的动作看似规整又慢条斯理,实则愈发僵硬,刻板到似是有强迫症。
【宿主。】
一个胆战心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您您这回做的有些过分了。】
系统的语调比起跟随问泽遗444号系统小心许多,甚至称得上卑微。
作为高位面的造物,它却一反常态,在恐惧着自己的宿主。
它错误抓取宿主,反而招惹到了一个疯子。
不,是一个怪物才对。
过分吗?
兰山远眼中闪过困惑,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并没理会脑海里的系统。
茶杯偏了点,他再次小心挪动,手指被杯沿带出个印痕。
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世界。让尘堰进去半天,怎么他就受不了了呢?
“大师兄————”
远远有声音在唤他,宛若穿霾的朝阳,却带了丝因病气而起的沙哑。
手抖了下,刚才精心摆好的茶杯尽数错位。
兰山远眼中病态的冷漠顿时替换成温和,他没管错位的茶具,快步走出石亭去。
远远地,问泽遗站在棵还没落叶的红枫树下。
银色长发草率地扎起,一身黑白相见的劲装显人姿容,可火红的枫叶衬得他嘴唇上血色更少,淡色的瞳仁里却似落了星火。
和兰山远四目相对,他脸上笑容更甚。
“大师兄。”
他又唤了声。
心病
“怎么在这?”兰山远颇为意外。
问泽遗解释道:“我来找二师兄,想请教些账务上的事。”
“可二师兄他似是有心事,我就没多打扰他。”
他其实本来就是顺路来找兰山远,担心师姐把他的病说得太添油加醋,只是搬个尘堰当借口。
但刚才和尘堰狭路相逢,问泽遗发现他确实很奇怪。
尘堰见到他没冷嘲热讽,也不阴阳假笑,反倒是撞鬼般匆匆而行。
问泽遗给他让开道,他憔悴看了眼问泽遗,就闷声离开了。
他不清楚兰山远和尘堰说了什么,让尘堰变成这副模样。
反正肯定是尘堰的错。
“他修炼遇到瓶颈,会闭关清修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
问泽遗敷衍地表达了同情:“二师兄果真是思虑过重。”
“三师妹已经将你的情况告知于我。”
兰山远显然也不想多提尘堰,话题转回问泽遗的身体上:“若不是她如实相告,我都不知你已虚弱到如此地步。”
不想听的还是来了。
回宗后,他还计划继续查沈摧玉的行踪,洗掉身上的魔性,不能再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