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五次失败,车辆似乎发了狂一般,油门踩到底,目标鲜明地直冲程叙而来!
身后是沈起所在的那棵大树,左边有个躺在地上的伤者,不敢贸然移动伤员的邹甘守在他身边,目光急切担忧地看着程叙,右边是几辆串在一起的受损车辆,车底已经蔓开漆黑的油迹,倘若再受到撞击,很有可能会发生威力未知的爆炸。
此刻,程叙退无可退,无处可躲。
那车提高速度向程叙冲撞而来,飙升的速度似乎彰显着司机心中的势在必得。
“砰!”
“哐——”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载满橘子的三轮电动车以赴死之态飞蛾扑火般撞向车辆!
车辆被这突如其来的捣乱者撞偏了方向,一头扎进绿化带里,崔峻波从三轮车上下来,一脚踹向车门,怒吼道:“龟孙子!给我出来!”
不等里面的人回应,他抄起树根旁一块大石头,满面涨红,额角青筋跳动,用尽全力往车窗上一砸!
车窗瞬间裂出如蛛网般的碎纹。
崔峻波又是一个用力,车窗猛然崩裂,盖了里头的人满头满脸,鲜血淋漓,如小溪般流淌不息。
见司机已经被崔峻波控制,邹甘绕到车头前去查看程叙的情况。
即便刚刚被崔峻波驾驶的三轮车撞偏了方向,可车头还是微偏着把程叙撞进了绿化带,邹甘小跑到车头前方,弯身去看程叙的情况,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沈起看得心焦,正打算不管不顾跳下去,眼尖地发现一道身影从车底爬出来,然后走到树下,灰棕色的眼眸漾起笑意,对他温柔道:“下来吧,我接住你。”
脸上有几道树枝划出的血痕,嘴角沾了些血迹,却无损他的俊美。
沈起激动地往下扑,正好落进程叙的怀里,他的眼睛湿亮,眼尾微红,灿然笑道:“我差点以为……”
说到一半他又把后面不吉利的那半截咽下去,看着这双温柔专注的灰棕眼眸,只想离程叙近一些……再近一些。
小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打断了他们情意绵绵的对视,“起哥,救护车和交警来了。”
邹甘正在帮忙统计伤亡人员情况和疏散围观群众,崔峻波毫不留情地把司机拖拽下来,鲜血糊得那人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崔峻波用手铐把人制住,将人押送上救护车。
救护车上跳下来一个护士大喊道:“所有人都不要轻易移动!特别是受过剧烈撞击的,很有可能表面看着没什么大碍,实际上内脏已经出血了,都去医院拍片检查!”
沈起闻言猛然转头,看见似乎行动自如、并无大碍的程叙,心猛的一下提了起来。
程叙正蹲着身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小朋友交谈。
沈起快步走过来,紧张道:“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得去一趟医院。”
程叙把怀里的小孩交给神色匆匆赶过来对他连连道谢的男人,见沈起一脸担忧,便开口安慰他:“我没什么事。”
可话才落地,程叙就突然身子一晃,往地上倒去。
沈起吓得脸色发白,立刻接住人,高声呼唤:“护士小姐!这里有个伤员!”
现场没有死者,伤员却是多如牛毛,或轻或重都有些伤口。
护士正按轻重缓急来处理伤患,听到沈起的声音匆匆赶来,询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沈起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刚刚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撞进绿化带,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是突然昏迷了。”
护士立刻叫来几个人把程叙扶上担架抬走,语速极快地对沈起说:“你是家属吗?他这种情况可能是脏器出血,我们得立刻回医院,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便匆匆跟着上了救护车。
沈起惨白着脸,浑身如置冰窖,想到程叙和程向明的关系,哆嗦着手去摸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被撞毁的保姆车上。
小助理立刻把手机递给他,提醒道:“起哥,我们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我已经看见有新闻记者赶过来了。”
沈起给程向明打了个电话,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随机和小助理打了个车前往附近的医院。
医院接待台的护士们也正忙得不可开交。
沈起问:“请问刚刚连环车祸的伤患都被安置在哪里?”
护士说:“根据伤情安排,您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沈起努力回想道:“脸上有血迹,可能是内脏出血,哦对了,他长得很帅。”
护士:“……应该是刚刚送到紧急手术室那位,您往那边走。”
紧急手术室的走廊空空荡荡,沈起和小助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小助理一脸担忧,小心翼翼地对他说:“起哥,我刚刚已经给老高发消息解释过了,你今天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要不我帮你去买一点。”
沈起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说话。
他痴痴地看着亮起“手术中”的灯牌,轻声道:“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费用走我帐上,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他从来没进过紧急手术室,也没有等过别人做手术。
走廊上没有钟表,等待显得格外漫长,沈起取下被泪水沾湿的口罩,浑身像被抽干力气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全是和程叙相处的画面。
第一次见面,程叙一边不以为意地揭露潜入酒店的事实,一边说“请你吃关东煮”,特意叮嘱摊主放双倍海鲜酱。
寒风里他捧着程叙递过来的烤红薯,肩膀上还多了一件对方的外套,现在还被珍惜地装在护理袋中挂在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