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兰过来拉住她,却又不敢出声惊动营帐里的人。
“她的皇儿也不见……”
“嘘——”芳兰连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走了,“娘娘,您别太哀伤了,四皇子还有找到的希望。”
比起皇后和丽妃,贤妃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太子萧锦玉和五皇子萧瑭玉皆是确定死于刀剑之下。
丽妃更是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当场昏死过去。若不是隐卫姗姗来迟,她现在也是忘川桥的过客了。
“主子,咱们换好衣裳,再去求求皇上加派人手,定然能够找到四皇子的下落。”
“求他……求他?”贤妃眼中泪光颤颤,并未接话。
芳兰不知怎么安抚她,只得一步步扶着她走回去。
期间,不知道附近又出了什么事,几名婢女慌张地跑来跑去,差点撞到贤妃。
“你们这几个奴才没长眼睛的,小心冲撞了娘娘!”
“请娘娘恕罪,请恕罪。”婢女连声道歉,指着灶房说,“我家主子又晕倒了,我得给她煮药去,方才有些急躁,还请贤妃娘娘放我一马。”
芳兰瞧着她有些眼熟,又说,“你家主子是皇后娘娘,她怎么了?”
“娘娘她……她接受不了太子殿下薨逝的消息,刚醒了没多久又哭晕过去了。”这名婢女也是红着眼睛、带着哭腔,“请娘娘恕罪,奴婢还要熬煮安神补身的汤药……”
芳兰看了眼神态怔然的贤妃,挥手示意她离开。
许久后,贤妃回过神来,抓着她的手臂,忽然问道,“芳兰,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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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都是保家卫国的铁血男儿,他们不觉得军营里过得苦,我怎能说苦。”
“殿下吃苦耐劳、体贴下属,是胤朝的福分。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微臣照料不周。殿下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微臣必当全力以赴。”
萧鸾玉没有过多纠结这些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苏将军,我再次叨扰,其实是有要事相商。”
“请说。”
“请将我的身份公布。”
苏亭山愣了片刻,没想到她的请求如此突兀。
太子身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四皇子就变成个烫手山芋。
苏亭山正是知道这层缘由,所以,他既不戳破萧鸾玉的谎言,也不会轻易将她的存在以萧翎玉的名头广而告之。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萧锋宸不出面,那么四皇子的作用就是以皇家血脉召集各州兵马,进京围剿叛贼。
可是换个角度来说,一旦苏亭山放出萧翎玉的消息,萧锋晟就会提前将目标指向京西大营,势要诛杀所有皇嗣、以绝后患。
“殿下是想公布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身份毫无用处,至少对将军来说是如此的。”
“那假身份何以见得有用?”
“今日在帐外等候时,听闻将军安慰将士,京中尚有家眷者,担忧顾虑属于人之常情。可我却觉得,这份顾虑可有可无。”
苏亭山眼神微变,没有插话。
萧鸾玉指了桌上的茶杯,万梦年立即会意,倾身为她斟茶。
“此番政变无非两种结果,要么是父皇黄雀在后、围杀英亲王,要么是父皇意外驾崩、英亲王兵败自缢。”
“听起来,殿下对英亲王颇有成见。”
不管怎样都是英亲王必死,小孩子家家还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
苏亭山见她举杯喝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第一种结果即是以我为筹码,向父皇表明忠心,既可免去父皇的猜忌,又能召集各州兵马,缓解叛军带来的压力。至于第二种结果,可能性较低,但是同样可以利用我的身份给将军带来莫大的好处。”
苏亭山抿了抿嘴里的茶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问题是,殿下说英亲王兵败自缢,实在无凭无据。胤朝上下,除了皇上,谁能有如此本事?”
“你。”
“哦?”苏亭山顿时收敛了神色。
萧鸾玉不管他什么表情,自顾自说下去,“父皇已经得知某些官员投靠英亲王,即使那些人暂时作壁上观,对于父皇来说,有心谋逆者,就是潜在的祸患,他必然想办法一网打尽。
试想,如果父皇的计谋未成、意外驾崩,诸多逆贼是会跳出来拥护英亲王,还是拉起旗帜、自立为王?
长远来看,倘若朝野动乱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我的身份依然是最特殊的筹码。越早公布这件事,可信度越高,越有利于往后的应对之策。
就近而言,若是英亲王转移目标、平推西营,那就依将军今日所言,能撤就撤。
英亲王兵变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他有点脑子,就不会轻易伤害百姓,那么将士们大可放下顾虑,跟随将军辗转于平城、焦城各地,收拢兵马、积蓄力量。”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营帐中烛光绰绰,衬得她像是戏台上念旁白的青衣客,又像是茶楼里论兴替的说书人。
她束起利落的发髻,纤细的手指捏着空茶杯,便将局势走向娓娓道来。
这都是她的猜测,都是她将权臣的野心最大化且自我代入后所产生的推论。
她知道苏亭山就是这类人,她才敢抛开皇嗣的身份,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她在明确地告诉他——她可以四皇子的身份配合苏家的一切布局。
她与萧翎玉本就有七分相像,再加上年幼养在深宫,很少出现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