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惭愧从梨花心中涌起,就是她的出生,耽误了师父的大好青春。
若有机会,她想,她该去寻觅属于自个得来历了。
才这样想着,去看到相对方向那里,小怪阿芍在床上翻身翻动的像是被油锅里反复煎炸的鱼。
这情形,让梨花怎么睡得着?况且,她这几日精神严重不好。
她只好走过去,躺在阿芍身旁查看,这种本能就好比师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悉心对待她。
“唔啊,走开!走开,你这死蛾子。”阿芍闭着眼睛伸手猛烈地抓挠她的腋下,她抓腋下是真的抓,两边一个大动作就把梨花险些推下去。
“走开!死蛾子,你们都走开!”
梨花想起,初次看到阿芍还在那个螺旋形溶洞里,她身边那么多的昆虫装饰,怎么这会儿会害怕蛾子。
难道是和她这样一个人类,同吃同住之后就改变了生活习惯了,开始嫌弃过去了呢?
梨花点亮一盏灯,仔细地在屋子里查看,非但没有看到一只蛾子飞舞在室内,就连阿芍的腋下也是一只都没有。
很诡异,很无头绪的滋味,之前看过的那只蛾子就这样无影了。
这小怪物,自己踢开了被子,又继续抓她的脖子,腋下,她的脖子上那些半蜕化的角质本来已经快没有了,现在成了貌似结痂之后的红疹子。
梨花为她皮肤上涂抹了些白花油,暂时止住了痒,也让她又恢复了睡意。
梨花也躺回去她的床,心头暂时放下那些长久的疑惑和思想,很想出去和裴英邵商量些事儿,说真的,是她防备意识多于一切。
暂时不去要找他,她就等天亮吧。
窗棱缝隙渗进来强光,外面冷风呼啸着。
梨花出了内室,外间裴英邵的是屏风区隔的大间,她没理由这时候到屏风那儿去喊人。
她到了二楼走廊上没见到一个伙计和店家的人,这会好饿啊,吃好之后她打算到外面去走。
出了内院的简易拱门,来到客栈的大饭堂,里面空无一人,做饭的后堂也一个人都没。
饥饿使人顾不得规矩和礼数,梨花打算找炊具自己动手,哪怕是做些粥品也好。
等她做好了,她若是遇上店家的人再给对方详细地陈述理由,这么大的客栈没理由小气到不通情理嘛。
梨花都走到客栈的前院看了,确实没看到掌管客栈的相关者,短短七日多而已,原本热闹的西州大客栈就呈现萧条肃冷的气象。
感慨一瞬,梨花还是进到大饭堂的后堂,找了个小锅灶架起火,寻到一块萝卜和一些大米还有少许菜叶子。开锅煮米,切菜把萝卜弄碎,做一锅咸菜粥吃。
这里,客栈大饭堂的人,也许出去给官署的人帮忙义务煮饭去了,总之,人家赶上飞蛾灾祸,不可能袖手旁观不出力吧。
水缸里的水不多,要说洗菜还是足够的,难不成让她挑着担子出去汲水吗?当然,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想着,已经把菜叶子煮熟,萝卜都煮出来淡淡的辣的味道了。
她拉几下风箱,再起身用木制大勺翻动锅里的粥。
她做这些都是从十岁开始,大叔师父就让她看着他做时,偶尔也让她帮手参与的,因此熟悉度还是有的。
话说,这客栈的大饭堂能容纳五十人就餐,后堂也是里外很宽敞的,推开后堂的小后门,外面柴草很丰沛,还都存放的很干燥。
梨花看一眼就觉得异样,走出去站了片刻,直闻到腐烂的气味,是果子放久了又酸味干了之后的那种。
这些供给与大小三个锅灶的燃料,她不敢近前去,就怕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陷阱,她整个人会被淹没其中出都出不来。
好在,她走到哪里,她身后的双剑都还在的,依仗这点还是脚步迈出去。
往跟前一走,就看到了红色液体从暗处淌着。
锅里现在是小火再熬一会儿,梨花用一根木棍挑开这些燃料草,底下竟然好好的还是草。
梨花不禁怀疑她自个,会不会是昨夜后半夜起来,没睡踏实造成的恍惚。
这红色液体会不会是燃料被雨水渗透,然后留下的颜色,还是有可能是窗外的光线照进来成了这样呢?
还是熄火,把粥盛出来吧,再去扶这小怪物阿芍过来吃粥。
“梨花,你竟然会做这些呢?”裴英邵一出声音,跟着就让梨花吓得倒退几步。
“呃,我是看着这里一个伙计都找不到,我就干脆自己做了。”梨花说了实话,也动手找碗盛粥出来,放了一碗在裴英邵面前:“长幼为先,这一碗,你先用,我再去盛。”
“我怎会好意思让你为我盛粥!”裴英邵说着就要自行动手到锅台上去盛粥,可他靠近锅台时候后退了几步,或许是害怕炉膛内的火焰。
他这动作让梨花生疑,他难道会惧怕炉膛里的火?
梨花看着他,他伸手的动作也和平常时候略微不同,那手是瞬时变长的,又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他那蕴含了慈爱的笑意明显带着惊愕,似乎是在说,梨花你竟然把一锅粥做的这么好?
若是平常态的裴英邵,他会主动忙着熄火,把锅端起来,因为那锅的分量不轻。
“梨花,我该在哪里吃?是这大桌子吗?我觉得我还是回到客房比较合适。”
“你还是帮我把锅端起来。”梨花见他还犹豫着,干脆就自己端锅:“你就坐这里吧,这里的小桌,估计是平日里厨子用的。”梨花一说这里原本就是厨子使用的,现在都觉得心虚。
她是端不起来这锅的,干脆找个陶盆,盛了粥带回去和阿芍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