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像是被电击了,她进入那个铜质双喜钥匙的意识中,分明没多少收获呀。
明火率先出来内居室外的楼台,只看一眼梨花有没有跟上,梨花当然得带上阿芍。
他银雪衫黑披风先跃上屋脊,梨花将阿芍背在身上,因为一看见他这小怪物就浑身发怵走不成路。
梨花顺着外城方向,避开打更人,来到一个高处置放大钟的无人地,明火轻盈地跃上来。
阿芍还躲着不敢从梨花身后探出头,明火只好把他自个放轻松,收起袍角坐下:“你不觉得这事儿一开始就很复杂吗?对裴英邵而言。”
“嗯,的确让人心里起迷雾。”梨花根本还想不出来复杂的部分,敷衍着明火的话。
“给你说吧,就一个原因,裴英邵的前世很不简单。”明火就算是坐的很随性,依然两手交握:“就连背后针对他的人也是。”
梨花是对裴英邵这人疑惑的很,可她心思还在那双喜钥匙上,那福家老掌柜和夫人,是多么好的人哪。减租三年给佃户,现在她带着张小丹给的线索愣是没能获得缘由,看着人就这么没了。
这位明火手法残忍,他说的未必能信任。
“成吧,就按你说的,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离开内城的裴府,梨花因为出来吹了风还就舒服了些。思维活泛了些:“要是没你说的新的线索,往后我会对你不客气的,别以为你法力比我略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明火嘴角带笑,并不说话,依然是他前行,梨花后面跟着。
大理寺狱,明火动手剔除几个暗处的火药陷阱,那是距离牢房最近的那棵大树,梨花庆幸她没踏脚到那里。否则,她会被炸的粉碎。
四方瞭望楼上,明火从腰里搓出来一包粉末装进竹管内,分别使用折叠弩射上去,梨花知道那是一种让人短暂处于昏迷的,来自天竺的花籽儿。
与此同时,底下大牢的深处,大理监很愤慨他这时候不该搂着老婆进入梦乡,为何上面还非要他亲自笃守这里。这里干净有秩序到苍蝇都飞不进来,于是,他带了纸笔墨练起字儿来。
一阵清新的花香幽幽袭来,大理监不但没察觉到,还因此缓缓放下笔伏案进入梦乡了。
如风而至,翩然飘渺的绯红衫墨衣饰带长长地曳地,鬓发如丝如云堆砌在小而丽质的面庞上,清一色银金钗插入鬓边显示贵不可言的娴静。身形虽裹着广袖宽袄,依稀能见姿态如游鱼也如飞雁。
大理监是丝毫未见到,他打了个哈欠醒来继续横竖撇捺。
这贵不可言的美人一个微微转身,竟然是张小丹。
这哪里还是张家庄种苜蓿荞麦的那个张小丹,那个举止乖巧,安份被动的农女尽管秀丽却远不如这位的自然雍容。
她身影飘渺,行至最内拐角处的那间囚室,栅栏外一方木牌上写有裴英邵的名字。
囚室内的裴英邵和昔日面貌颇有不同,束发的金簪和原本蓬松的顶发变成亮褐色隐隐闪着嫣红,奇异的是,他两方额角纵起两竖飞鹊翎,与他格外浓黑如墨的一对剑眉几乎相连。而他不穿盔甲时常穿的青绸衫裤崩开了,他身上肤色为褐黄横斑分布很均匀。他盘腿打坐,草席前方两个食盒外观华丽,最上面一层打开着盖子露出南海的十二种鲜果,还有琼浆美酒一樽一壶。
他身上那黄褐斑块在他每次耸动眉毛时,他就必须很不舒服地摩擦一下墙壁,为了不难堪,裴英邵放松躯体凝神,他反复做这样的缓和呼吸法直到栅栏外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
她一来,仅仅是眨眼间,他的囚室就成了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楼台,而他,身上的所有束缚全都不见了。
裴英邵置身于这瞬间的曾经熟悉的氛围,欣喜道:“小丹,我们终于能相认了!”
张小丹娉婷而来,眸中带着微笑,继而眼底泛起狠戾,她心性若变,她的双眸也跟着成了亮金色,身上的花香味更浓。
这双熟悉的双眸对视上裴英邵,她递给他一只她的手背,被他忘情地吻着,而她盯着他那身黄褐斑笑的更是清丽如雪:“对啊,我们,在这一世,总算是能相见了。”
裴英邵顿时感激喜极,捧住她柳腰:“我还是会为了你做很多很多,我不在乎我原来是什么。”
“对,所以我也让你离开裴府,住到这里了!哈哈,呵呵。”小丹笑起来很甜,声音如同百鸟争鸣中脱颖而出的黄莺。
裴英邵松开她的手,后退,他裹紧青衫意图遮掩那黄褐色斑,但他样貌衣衫与她此刻的雍容差别很大。
他是有灵性意识的,即使是他多数情形下鲁莽重情义,此时也明白是这位他呵护了无数次的仙子,是她,不想让他在人世间流连。
“你那人类侯爷父亲,他只看我一眼便形魂不定,当然,我给了他一个即可实现的期望。”小丹对于裴英邵的颓废形貌更生厌恶,言语间藏匿千刀万仞:“你那侯爷父亲说想让我成为他心爱的女人,他想把京都变成他的,我给了你的脏腑部分,还有你那万年无敌肉翅一对儿,他服用之后短暂产生臆想,却未想到他的人间天子梦未至,而我会让他成了我的工具。让他先为了分尸那福家老夫妇,铲除我在人间的自由障碍。”
“你,你残害无辜……,就算是我那人类父亲他对你无礼,那福家夫妇很不应该啊!”裴英邵那破嗓子激动到违心地责骂起小丹。
小丹那亮黑色闪金外裳飞起一截袖子,甩向裴英邵的脸:“你那人类父亲年少时候征战四方,也算品德不坏,可你知道他近年闲适日子过惯了,又染上风月瘾,纵马百里寻觅那些少妇肆意妄为,那些妇人都是丈夫从军不常在家的良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