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放了心,转头想到保罗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么说,给德法日小姐写信的人应该很多?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德法日小姐各方面都很出众,贵族青年们都看得到。
“你说了另两个,没提到卡顿。”珀西道,“我明显感觉到,这三个人里,你最防备的就是这个叫卡顿的家伙。”
保罗道:“确实,我的朋友。这人虽然不去姑父府上,也不写信,但你的妹妹举办舞会那天,他好像和我的表妹谈得很合拍,这才是我最担忧的。你知道,我表妹处处都好,却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好。她实在分不清哪些人该结交,哪些人甚至不值得她多看一眼。那天救了我表妹的三个人,我相信他们心里都有想借机攀附我表妹的意思,但这个卡顿,最为狡猾。”
“将可爱的德法日小姐当成他们野心的牺牲品,太卑鄙了!”珀西道。
保罗点头:“所以我才打算把这些人私下解决,不想惊动我的表妹。如果这事让佐知道,以她的脾气个性,或许会觉得我多心。所以,只能利用一下你了,我的朋友。”
珀西笑道:“没关系。其实,如果以后再有这种事的话,我个人很希望能每次被你第一个想到并且马上就推出来利用。能为德法日小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我的荣幸。而且,我还指望你以后能在她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哩。”珀西坦率地道。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不放心地道:“保罗,你能确定这个卡顿经过今天的事就会对德法日小姐死心吗?”
“我很确定。”保罗道,“我能感觉得到,在他身上虽然有浓浓的颓废,但同样还有一种很强烈的自尊意识,强到了可笑的程度。佐平时为人太温和,让他一时忘记了佐的高贵身份,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刚刚我们那些话已经让他深刻意识到了他与佐之间的差距,我想,他以后不但不会再烦着佐,说不定再有机会看到佐时,他还会绕着走哩。”
卡顿与保罗的相遇,佐伊全不知情。保罗不可能将这件事说给她听,珀西更不可能。
所以,她忐忑不安地等了两个星期,却始终没再见到卡顿,佐伊开始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对于那些处于春心萌动期的少女,情感总是增长得很快,快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卡顿,不但没有让佐伊对他的思念稍减,反而越积越多,越来越浓。
佐伊虽然拥有前世的记忆,但既然重生在这里,便努力适应这里的风俗,将前世所受的那些现代化的教育和观点都打成包,压在心里的最底层,力争一举手一投足一言一行都符合这个社会的标准,不让别人感到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她就这样长到十六岁,一向以乖巧著称,从未给别人带来任何不快过。但卡顿的出现再消失,让佐伊渐渐失去了这十六年里她努力伪装出的淡然与乖巧,心里越来越焦躁。
最后她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甚至失去了平时的谨慎之心,提笔写了一封短柬给卡顿,托菲琳娜亲手交给他。虽然短柬里并没什么实际内容,只有最普通的问候之语,但佐伊相信,只要卡顿看到里面的话,自然会明白自己的暗示。
菲琳娜两手空空地回来,说,信确实交到了卡顿手上,但是,没有回信。
卡顿甚至没说一个字就将菲琳娜关在了门外。
佐伊的心沉了下去。他这算是对自己的拒绝么?在后花园的那次相遇之后?
他分明并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为何现在对自己冷漠相对?到底怎么回事?
佐伊的心乱了。
甚至在无人的时候,她还曾偷偷哭过。
前世今生,她的第一次心动,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燥热的天气渐渐转凉,诺曼府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斯曲里弗有一段时间到诺曼府上拜访得很勤,但一直没见到佐伊,最后一次还碰到了保罗。保罗对他说,自己可以帮他在伦敦落脚,让他在大学毕业后拥有稳定的职业,前提是他远离佐伊。
斯曲里弗见不到佐伊,清楚她对自己无意。但向上爬的机会只要有一丝,他都不会轻易放手。保罗作了这个保证后,斯曲里弗心里衡量了半天,觉得两相比较之下,显然保罗的承诺更现实。
于是斯曲里弗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保罗的条件,再也没有在诺曼府出现。
不过,斯曲里弗也有不顺心的地方。
老卡顿父子俩来到伦敦后,直到现在还没离开。卡顿做打杂的兼职赚钱,就极少再有什么时间和他一起喝酒了。
当然,免费的酒谁都爱喝,就算少了卡顿,自会有别人陪。
问题是,才华横溢又肯被他彻底利用的人,全伦敦也只有卡顿一个。别人酒量再好,没法写出让斯曲里弗身价倍增的论文也没用。
而且斯曲里弗发现,自己的同学托马斯·退斯特好像与贵族也有些关系,他曾看到一位美丽傲慢衣着华贵的姑娘与托马斯在一起激烈地争吵着。斯曲里弗确信自己在他们的争吵中隐约听到了“西德尼”这个名字。但当他走近一点时,那两个人发觉了他,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斯曲里弗觉得那位姑娘娘很眼熟,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是沃伦伯爵小姐,自己曾参加过她举力的舞会。后来他问卡顿,才知道她曾有意聘请卡顿当家庭教师却被拒绝。当斯曲里弗问起这位贵族小姐为什么和退斯特在一起时,卡顿不以为意地道:“谁知道呢?或许她也想让托马斯当她的家庭教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