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守备在京城中亦有些经营,官道并不浅,不然也不会被这里的人这般推崇。
说起来,以前这位明珠姑娘和九歌的关系很不错,当日九歌的及笄礼,她不但参加过,还出语质问过。若不是微娘前世早经风浪,怕是要被这些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吃了。
这次九歌亦来了,但她前日刚出了那些事,不知这小明珠可会另眼看她?
微娘边走边思量,九歌这边也并不平静。原本出了那种事,她并不敢再出现在人前,可是前些日子,她派去盯着微娘的人回府说,微娘和陆府越走越近,甚至连亲事都要订了。
九歌这才着急起来,也顾不得脸面,吵着要来陆府。
张氏毕竟比她沉稳许多,知道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平白惹人耻笑,于是把自己暗里的布置悄悄和她说了。
九歌听后,转忧为喜,美滋滋地拿了几个香囊帕子来向微娘示好。
一时的低头不算什么,但看这次两人谁能笑到最后。
她一边想,一边不经意地扫了前面微娘的身影一眼。
忽地前面一道笑语声传来:“哟,这不是微娘妹妹吗?”
九歌抬头,见竟过来一个容长脸的笑面姑娘,看着甚是陌生。
微娘客气地笑道:“原来是阮姐姐。前几日来时,倒是没有看到姐姐。”
阮桐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道:“这段时日身子有些不适,没怎么出来。听说妹妹的喜事近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九歌心里没来由地一跳,既而有些恼怒。
微娘却波澜不惊:“阮姐姐说玩笑话呢。微娘哪里有什么好事来?姐姐不要听别人乱传才是。”
阮桐用帕子捂着嘴:“是不是乱传,过段日子就知。”
下人引领着几人上了水榭,眼见前面楼阁雅致,花木葱郁。九歌虽过惯了豪奢日子,如今却只觉得家里那些布置摆设和这里一比立刻就俗了,更兼之看到就连陆府的下人们都穿着不俗,气派得很,真恨不得立刻回到府里就把那些碍眼的俗物全丢到外面去。
将几人带到水榭里一间隔开的厅里,这个厅珠帘高高打起,里面用锦屏分隔开,每个隔间里都坐着数个交好的小姑娘。
这种做法的确是好,可以挑着关系好的席位坐,免得那些有私怨的坐在一起,闹将起来,扰了宴席。
引领的丫鬟笑道:“今儿来府里的客人们实在是多,主厅安排了太太夫人们,这边水榭安排的都是姑娘们。顾姑娘先在这里小坐,和姐妹们说说话。等吃了宴席之后,太太还会在后园里办个小聚会,展示些稀奇物件,姑娘们如果感兴趣,到时可以去玩。”
微娘笑了笑,见门边隔断的这一桌上只三两个小姑娘坐着,便走了过去。
九歌紧随其后。
这几个小姑娘和顾家姐妹并不相识,因此彼此间都客气得很,闲话几句之后,九歌眼角向四周扫了扫,可惜锦屏盖得太严,并不能看清其他桌面上都坐了哪些人。
说起来,陆老太太的大寿,宴席不过是个引子。谁都知道,陆老太太最喜欢一些稀奇物事,一旦搜集到了,便会忍不住拿出来供人一起赏玩。年年寿筵如此,已经成了惯例。
倒不知今日会展示什么?
阮桐虽然和微娘半路说了几句话,但并没随她一同进来,反在门口处停住,看着另一边背对着这里的王明珠,面上仍是不变的笑意。
不多时,陆文秀走了进来,今日她明显着意打扮过,头上戴着陆活送她的簪子,耳下垂着的珍珠衬着玉面如芙蓉一般,一身粉红色的裙子,雅致却不张扬,正符合她的性子。
门外三三两两闲逛的姑娘们也全都进来,各自坐在席位上,微娘这一桌上很快就坐满了人。
陆文秀笑道:“今日祖母大寿,难得姐妹们都有心,现下都坐了吧。等下那稀奇物事,姐妹们也千万给个面子,随我去看。”
厅里的小姑娘们都是一脸如沐春风的笑,一时间恭维话不断。
九歌看着似乎想插进去说几句,但看到微娘只沉默不语,只得闭上了嘴,却心中暗恨这位大姐姐太过木讷,不会来事儿。
哼,母亲还常说大姐姐在生意上有一手,如今看来,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连圆滑话都不会说,还能指望她什么?
不过是个运气好些的臭丫头罢了。
她还在这边恨恨地想着,陆文秀目光一转,却直接走了过来,对微娘笑道:“刚刚我还在前面和母亲说,今儿没见到妹妹,没想到妹妹已经来了,竟是错过了。”
微娘忙站起来,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九歌,却没说什么话。
阮桐突然从后面站出来,看着九歌道:“咦,这位妹妹倒是个面生的,刚刚好像是和微娘妹妹一起来的罢?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叫什么名字?”
阮桐的手段,微娘已经领教过,九歌却不知晓,道:“我是顾家二房的,叫做九歌。”
阮桐笑眯眯地道:“顾九歌?这名字好生耳熟。”
九歌面上显出一丝不自然,道:“是吗?”
“是啊,”阮桐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在哪里听过呢?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唔,是了,前几日好像听几个下人闲话说起的,说现在外面市井中流传最火的就是顾家二房的……。”
陆文秀轻轻咳了一声,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阮桐虽然有些不甘心,仍旧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姐姐也说是市井流言,保不准那就是流言呢。”微娘淡淡笑道。虽然九歌的事情是她一手促成,但如今两人一起出外作客,若是任人辱了三妹妹,她这面上也谈不上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