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微娘的示意?
想来也是,顾家虽是商户,毕竟在商场上往来这么多年,人脉广些也是正常。微娘能央求到寿王府上,可见对他是极为重视的。
只是有些让他羞愧了,毕竟这种事情该是男方出面才好。
王太太一看陆活又惊又喜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她想了又想,最后一咬牙道:“今日已经去找人相看了日子,过几日大概就能定得下来。那位孺人在城里呆的时日不会长,在她走之前把日子定下来,也算是给她一个交待。”
“此事全凭母亲作主。”陆活毕恭毕敬地道。
“本来娘还担心你会不会不高兴,既然你也觉得不错,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其实九歌那孩子虽然长得不如微娘,但这性子仍旧温顺体贴,今日她见到你时,我看她对你那份情意也是真的,日后你记得要真心待她。”王太太道。
陆活一愣。
什么九歌?
“九歌是谁?”他问。
“你这傻孩子,不就是今天在娘的屋里见到的那位姑娘么?如果不是特意让你见见人,我何必巴巴儿地把你叫过去?”王太太嗔怪地道。
陆活含着笑意的脸渐渐严肃起来:“母亲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王太太心里有点儿发虚,但立刻端起母亲的架子来:“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在说你的亲事咯。说起来,微娘那孩子长得是好的,性子也不错,娘是真喜欢她,之前也替你去提过亲。但那微娘总是不肯松口,正碰上孺人来帮老太太过寿,看到了你,就想起帮九歌提亲的事儿来。说起来九歌也是顾家的人,虽然是二房的,这和微娘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还有孺人亲自提亲的面子在呢。”
她话未说完,陆活手中的狼豪笔已经掉了下去,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母亲说什么?”他脸色发白,“什么叫定了九歌?九歌是谁?我今天在娘的屋子里,没见过任何女人。母亲说过要替我向微娘求亲的,微娘就是我的娘子,我就等着这婚事定下来,到时候大红的帖子,热热闹闹的亲事,……。”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王太太忙走上前来,用帕子抚着他的胸口,道:“娘确实是答应过你,但那微娘不答应啊。娘也没办法。听娘的话,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微娘对你无意,便娶了九歌罢。”
“微娘同意的。文秀跟我说过,微娘是同意的。”王太太这边拼命遮掩,想把临阵换亲的事情糊弄过去,却不知道陆活早听文秀说过其中细节,哪可能任由她几句假话就能过关。
说起来,如果不是陆文秀提前透露了消息,让他以为和微娘婚事必成,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一头热地倒进来,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陆文秀本意是想在兄长面前卖个好,却没想到婚事反复,反害了他。
王太太暗恨文秀多嘴,却又不得不先把这边的陆活安抚好。她待要再说几句话,陆活却猛地一个趔趄,头朝下栽了下去。
这下可把王太太吓坏了,她想过儿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定会难过,却没想到他已经情根深种到这个地步。
她急忙把儿子扶起来,一边一叠声地叫人:“来人,进来,赶紧进来,少爷厥了,赶紧过来伺候!”
几个被支到门外等候的下人听到王太太的叫声,急忙进来,把陆活抬到一边的软榻上,揉胸口的揉胸口,帮他脱鞋的脱鞋,灌水的灌水,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把他救醒转过来。
陆活一睁眼,就看到王太太焦急的脸,脸上满是关心的神色:“活儿,你怎么样?活儿,你可别吓为娘啊。”
他一把抓住王太太捏帕子的手:“母亲,其实你是开玩笑的,我的妻子是微娘,是微娘,是吧?”
一听他这话,王太太的眼泪不由掉了下来。
早知道儿子对微娘这么执着,她也不会在孺人面前一意孤行就定了九歌。那时她是想着,虽然儿子喜欢微娘,但年轻人,谁还没个心动的时候?有了孺人提亲的体面,那点子心动根本算不了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儿子刚一听说换亲了,直接就晕了过去。
她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儿子和那微娘没什么私情在,两人面都没见过几次,更没什么出格的事儿,怎地儿子就陷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她既然已经应承了孺人,又哪里还有反悔的道理?
真这样做,她可彻底把孺人得罪了。到时孺人在寿王面前吹几句枕头风,这活儿日后的前程怕是要有大大的损伤。
“活儿,不是娘要瞒着你,不是娘存心让你难受。只是这些日子,那微娘虽说没完全拒绝,毕竟没真的定下日子。没定日子,这事儿就不能完全算得数。今儿孺人来了,和娘说了没几句话就提到你的亲事,娘开始也说了你和微娘的事儿来,可是孺人说既然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便是违反了也没什么……。”
“君子重一诺,什么叫违反了也没什么?”陆活反驳道。
“活儿,娘不是说你说的不对。可是你想想,那孺人突然提了这句话,指不定后面有谁的授意,弄不好便是寿王的意思。我们再清贵,总比不得皇亲国戚。所以娘想着,不如便依从了他们,活儿若是真喜欢那微娘,等她守到了顾三思束冠,可以议亲的时候,娘再托人去和她说,让她嫁进我陆府,给活儿作妾。到时活儿多宠她一些便是,想她一个商人之女,年纪又大了,必不会挑拣这些的。”王太太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