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啊。”银裳盯着兰殊的脸出神不解。
她从小伴大的姑娘,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知书识理又善解人意,堪为一株完美的解语花,断没有被人嫌弃的道理。
兰殊识出她眼底对她的满腔偏坦,心知自己便是杀人放火,银裳也会认为她是为民除害,哭笑不得的同时,不得不强撑着打趣宽慰:“许是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毕竟我虽已及笄,迄今,还未来过葵水。”
银棠闻言默然,她家姑娘,确实晚熟一些。
此等非人为因素,实在无作他解。
银裳只得点一点头,着手给兰殊铺床,一壁忙碌,一壁不忘开解:“姑娘也别心急,您的好,相处久了,姑爷自会知道。何况您这么好看,我就不信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您的皮相。”
兰殊眸眼黯然了瞬,却佯作松快地瘪了瘪嘴,“说的像是我空有皮相而已。”
“才没有的事!”银棠急吼吼地分辩,“但美貌本就是一项优势,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姑娘理当自信才是!”
兰殊笑了笑,何尝不知她安抚的好意。
只是以色事人,终不得长久。
前世,她费尽心机,勾得秦陌近了她的身,可鱼水之欢再好,她搂着他的人,却拢不住他的心。
何苦来哉。
银裳帮她在罗汉榻上铺好床,打来热水让她洗漱。
本想使唤奴仆搬来浴桶,让她泡个舒舒服服的澡,考虑到不宜声张,叫人看姑娘睡书房的笑话。
银裳只好端着盥洗盆,吸了吸鼻子,狠下心委屈姑娘一晚。
兰殊有些疲累,并不在意这些,只想早些歇下,调整一下心神。
刚往罗汉榻上一靠,银裳帮她捻了捻被角,正准备吹灯。
屋外忽然响起短促而急切的敲门声。
秦陌身旁小厮元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屋外传来,“娘子可歇下了?”
银裳看了兰殊一眼,提嗓冲着门前问了声,“何事?”
“世子爷请娘子回趟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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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一点儿都不想成婚。
当日他负手而立在京城各大高门贵女的画像前,眼高于顶,敷衍的目光扫过去,高个头的嫌人矮,瘦细长的嫌人胖。
太子李乾坐于厅前的黄花梨太师椅上,听他满嘴胡诌八扯,忍不住唇角抽搐,眉头拧上了天。
见秦陌左右不得心意,李乾视线一瞬,欠身旁侧的内务府总管会意,忙将最后一道杀手锏,崔氏第一美人的画像捧了来。
秦陌仍是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本想着如何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乜过画像中少女那一袭明艳的红裙,心口却莫名没由来地一缩。
望着她那双秋波剪水的星眸,少年难得没有评头论足,短促的沉默。
说来也无他意,只是不经意联想起近几日,他总是莫名梦见一位红衣女子的背影。
说是梦,也不过一瞬。
她挡在他身前,张着细白的双臂,纤细的身躯飘落而下,就像一片寒风里枯萎凋零的秋叶,一袭明艳的红衣,随风挥散。
他奋手扑了空,每每醒转,不明所以间,心里,总是一阵空落。
而便是这片刻的犹疑,李乾非得认定他对人家有意。
呵,多看两眼就是有意。
那他每天同李乾大眼瞪小眼好几个时辰,他俩早该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奔了吧。
李乾铁了心要给他聘媳,自然也不听他的辩解,当下就入了宫,与章肃长公主一同将此事敲定下来。
从交换的草帖上瞥见“崔兰殊”三个字后,秦陌的心口,这几月以来一直沉甸甸的。
他并不认识那样一个人,思来想去,他将这股沉重感,归结于,他讨厌盲婚哑嫁的感觉。
何况,他又不是没有心上人。。。。。。
大婚之夜,秦陌眉尾漫了些醉意的醺红,氤氲着眼色,漫不经心往床头一瞥。
红盖头下,那双轻轻颤抖的柔荑小手,莹润无瑕,与梦中那双背对他张开的纤手,细腻的肌理,几乎重叠在了一块。
他情不自禁挑了盖头。
大片火红下,崔兰殊姝色无双,含羞带怯地抬眼,一双明眸清灵澄澈,比之画像,更添三分生动的娇媚,当之无愧的,倾城美人。
秦陌忍不住嗤笑,李乾为了纠正他走偏的心思,在为他谋妻上,当真是煞费苦心。
这美人娇滴滴起了身,软绵绵唤了他声“夫君”,抬手伸向他的腰迹。
他将她柔弱无骨的手一握,在她以为郎情妾意,耳根通红时,把她推出了屋门。
他不需要女人,只想她离他远远的,越讨厌他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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