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欥抿直唇线:“……”
不过,常规游泳教学中,教练不下水的情况常在。徐欥也没有多问,他自觉迎着水的阻力划到泳池边,双手扶住泳池壁进行借力,长腿往后蹬直,身体的重心发生偏移,他很轻松地在水面漂浮起来。
时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跳水台上下来了,她观察着徐欥的一连贯动作:“你有基础?”
徐欥没回答,就像是对她不下水,不亲历亲为教徒弟的一种无言抵抗。
但他终究还是乖乖地吸一口气,鼓着腮,将头闷入水中。
几乎是没水的一瞬之间。
水流湍急地将耳廓充斥填满,发出“咕咕咕咕”的灌水声,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些更嘈杂的声音,是人的呼喊声,观众的唏嘘声……以及裁判员的口哨声。
“他抢跳了。”
“啊这,这么重要的一场比赛,他居然抢跳了?”
“啊,他怎么又失误了?好失望啊。”
“怎么回事啊,怎么重要的比赛接连发生失误?”
“噫。”
“真败兴。”
“可是他以前不是心理素质很好的吗?”
“好什么好?”
“他的教练说的呀,他是他带过的最有天赋的游泳运动员,而且心理素质很好,是泳坛的明日之星。”
“这回颜粉们该失望了吧,她们喜欢的不过就是游泳花瓶,搞不好啊,连平时的训练成绩都是作假的。”
“……”
感统失调。
徐欥的大脑有一瞬之间,完全成为空白。
脚底踩到一踏软处,过往的事,便像那些曾缠着他腿的,攀附盘绕在腰间的,缠着他,他的手往水中抓去,它们朝着他的手指咬下去。
没有人能发觉那一切的发生,因为红色会被池水稀释,直至比赛结束,游泳赛道被清理,迎接下一次比赛,也没有人看见过他手上的伤口。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徐欥蜷起双手去堵住耳朵,似乎是打算要将耳边那些嘈杂的音色彻底隔绝开,从而保证眼前动作的正常进行。
他又似乎是投入到了那场决定性的比赛当中,想要努力去弥补当初留下的遗憾。
他尝试挣脱梦魇的折磨,抬掌拍打手臂。
只是身体却无意识的慢慢下沉,先是鼻子没入水中,随后,就只剩下脑袋顶上的短茬浮在水面……
他像失去生命的芦苇草,任由风,任由水,支配着他,不知何处是归途。
大部分意识已经丢失的徐欥从耳边杂乱的耻笑声中分辨出一道清透的、熟悉的声音——
“徐助理?”
“徐助理。”
徐欥呛了几口水,有股力量按住他的腰间往下压迫迫使他双脚触到泳池底部。
像是遭遇到不可抗力的飞机,在气流中急往直下,却又在经验老练的机长优秀的操纵之下,化险为夷,安全迫降。
她救了他。
她是那个强气流中,乘客们会遇到的优秀机长。